一个小丫头罢了, 蕴宁本不想和她一般见识。只母亲方才担心的样子……
罢了, 即便自己不在意, 娘怕是会放在心上。听说后, 说不得又会把过错揽到她身上。
若非重活一世, 得知自己因为被人刻意抱错而受尽折磨, 说不得蕴宁会怨天尤人, 可能重来一回,更甚者,还能无比真切的感受到父母之爱, 蕴宁真觉得已经是侥天之幸、老天爷厚待自己了!
高玉蓉如何, 蕴宁可以不在意, 丁芳华知道了,却必然会难过。
骨子里从来都是个护短的人, 与其让娘听说了气苦愧疚, 不如索性直接让对方不痛快罢了——
寄居在袁家,还敢大放厥词, 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你说什么, 要送我, 走?”高玉蓉大张着嘴巴,一副如遭雷劈的模样——
前些日子,高玉蓉有事回家了一趟, 待得回转后, 却听说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 昔日高高在上、万千宠爱在一身的袁家明珠本质上竟是只灰扑扑的小麻雀罢了, 而原本应该是小麻雀的一个五品小吏之女程蕴宁,才是货真价实的金凤凰。
听说这个消息,高玉蓉一边心里暗爽——从此之后,再不用处处看那假明珠的脸色行事了,一边却又对从未谋面的蕴宁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妒忌来,甚至嘀咕,要是被抱错的是自己就好了,那程蕴宁,还真是好运道……
是以对蕴宁的感情也颇为复杂,羡慕有之,嫉妒有之,还有几分看不上——
不是小吏家出来的女孩吗?要爵位没爵位,不过是个芝麻绿豆点儿大的官职,这样的人家出来的女孩,还能看吗?
也就是运气好些,可再好的运气还能用一辈子不成?
武安侯府这样煊赫的地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袁蕴宁乍然置身这等繁华富丽之地,不定怎样畏怯胆小、见不得人呢。
可不正因为如此,才在见到蕴宁的第一面就先声夺人,想着把人气势压下去,最好从此后服服帖帖才好。
再不想却被蕴宁一下击中要害——
高玉蓉最担心的可不就是被送回家去?不然,才不会在袁明珠面前伏低做小呢。
一时又气又怒又怕,眼圈儿都红了:
“你凭什么这么赶我走?不过刚回府几日,以为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武安侯府最讲规矩,信不信侯爷和夫人知道你这般欺压客人……”
即便心虚,却依旧打肿脸充胖子——刚刚回府,还没站稳脚跟呢,可不是应该比自己还怕再被送出去?
“知道又如何?”蕴宁脚下不停的往台阶上而去,正好站在高玉蓉面前。
明明年龄比高玉蓉还要小上两三岁,蕴宁却是比高玉蓉还要高些,再加上她身上那种说不出来的端然大气态度,更是让高玉蓉受惊不小,身子不自觉往后一缩:
“你,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蕴宁叹了口气,跟这样的蠢人实在没有较劲的兴趣,当下直截了当道,“高小姐是想威胁我,告我个,以小欺大?该说高小姐天真呢,还是愚蠢呢,怎么竟会以为,我爹娘就会为高小姐做主?看来,高小姐好像根本就忘了一件事,你姓高,我可是姓袁,你说,我爹娘会信谁的?最终被送走的又会是,哪个呢?”
高玉蓉终于张口结舌、呆若木鸡。
至于旁边的聂清韵,则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若非这是老祖宗的院子里,说不得不定笑的如何惊天动地呢——
怎么忘了,宁姐儿的性子可不是那等泥捏的,可以任人揉搓。当初在广善寺,可不是逼的明珠也低了头?
高玉蓉再也忍不住,一扭头,捂着脸就往房间里跑——
这是要找老祖宗告状?
聂清韵的笑声戛然而止——
老祖宗可是不比高玉蓉,那般容易就能打发了。真是大发雷霆,可没人能扛得住。
蕴宁却是浑不在意:
“走吧,祖母说过,袁家人就没有被人欺负了却要受着的理,老祖宗怎么也是咱们袁家的老祖宗……”
一句“咱们”,令得聂清韵脸腾的红了,捏了捏蕴宁纤细的手腕,咬牙道:
“亏我方才护着你,倒好,还就开始打趣我了……”
随着婚期将近,聂清韵很快就会回府待嫁,等成了亲,两人可不是一般的老祖宗?
看聂清韵霞飞双颊,蕴宁只觉心情大好,刚要示意聂清韵一道进去,不想有低沉的笑声在旁边响起:
“果然有女万事足啊,亏阿烈还非要把我磨过来,我就说嘛,大哥大嫂的孙女儿,又怎么可能被人欺负的了?”
伴着笑声,一张轮椅被人推了出来,上面正坐着个鬓发如霜面如重枣却瘦弱至极的威严男子。
“小叔祖——”聂清韵忙站好身形,神情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蕴宁登时恍然——眼前这位定然就是西府的二叔祖了,也是祖父那一辈唯一还活在世上的老祖宗高氏最小的儿子,袁成阳了。更是聂清韵的未婚夫、二房长孙袁钊棠嫡亲的祖父。
要不怎么会说袁家满门英烈呢?
也就是这些年,边境清明,和蕴宁一辈的男孩们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