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这份心思就好。”长公主颔首,“认不认的,也不在这些个虚礼上……”
若非宁姐儿有父有母,长公主还真想直接把人留在自己身边算了。
可程仲怕是不会答应。至于说认义妹的事,长公主私心里却是认为不妥——
倒不是看不上程家的家世。而是自打被责罚,整个柳家一个个的可不都是乌眼鸡似的?只他们拿自己没法子,却不见得会对宁姐儿留手。毕竟,他们筹谋了那么久,想要染指公主府的荣华富贵,结果却全败在宁姐儿手里。
真是让柳兴平认了义妹,光那些道义上的责任,柳家就能把宁姐儿拿的死死的。
长公主可不愿自己真心疼的人受这份儿罪。
柳兴平明显也意识到了这点,轻轻拍了下长公主的手背:
“委屈你了。你放心,有我在一日,必不让任何人欺负了宁姐儿去就是。”
由下人引着进门来的程仲恰好听到这句话,一时很是百感交集——
柳兴平自来重诺,有他这句话,自己即便是死了,也可放心了。
“老爷子来了?”柳兴平听到动静回头,看到老爷子忙让开身形。
程仲先给长公主请了平安脉,又仔细瞧了两个宝宝,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长公主恢复的好,小公子也是个强壮的……”
“囡囡呢……”柳兴平心一下揪了起来。长公主脸色也有些苍白。
“至于说女公子,确然有些不足之症,”程仲斟酌着道,“本就体弱,再有生产时耽搁时间太长……”
长公主一下红了眼圈,对柳家人不免又生出一层恨意。
“无妨,无妨。”程仲忙摆手。
蕴宁正好端了一盅药膳进来,瞧见长公主的模样,不免一惊,忙把托盘放好,上前扶了长公主的胳膊,柔声道:
“公主莫要太过担心,听祖父说,我幼时,身子骨怕是比女公子都不如,这会儿可不也健健康康的?”
心里却是一阵酸涩,若然没有祖父全力照料,怕是世上早没有程蕴宁这个人了。
这世上有长公主那等因为孩子一点不适就坐卧不安、恨不得以身代之的慈母,也有自己这样从不曾体会过何为父母之爱的可怜人……
“可不是。”程仲颔首,“我们家宁姐儿可不是早产了足足两个月?你们是没见过她小时候,都两个多月了,还是小小的一点儿……”
心里却是不觉一动,恍惚忆起宁姐儿那时候的脉象倒是和怀里这小女娃像的紧。
却又摇摇头,自己一定是多想了,宁姐儿可没有在腹中就抢走了她大半口粮的龙凤胎哥哥。
“是吗?”长公主认真打量蕴宁,脸上疼惜之色更甚,“怪道宁姐儿这么瘦……”
“虽是瘦些,我身子可好着呢。”蕴宁笑着,语气间有着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羡慕,“有公主殿下和驸马这么好的爹娘,女公子定是个有福气的。”
哪里像自己,从小到大,就霉运当头——
好不容易被祖父养了副强健的身子,却是祸事不断。先是跟着长姐染上天花,好不容挺了过来,竟稀里糊涂的又被毁了容……
“叫我瞧着,咱们宁姐儿才是真正的有福人。不是托了咱们宁姐儿的福气,囡囡如何会这般平平安安?”听说蕴宁也是体弱的早产儿,长公主瞧着蕴宁的眼神越发柔和,“待得以后起了名字,你只管叫她的名字就好,若是再女公子、小姐的叫,我可是不依的。”
“长公主且歇息会儿吧。”看长公主神情有些倦怠,程仲便起身告辞,“家里也收拾好了,老朽和宁姐儿暂且回去,有什么事了,公主和驸马只管派人唤取老朽即可。”
“这就要走吗?”长公主明显很是不舍蕴宁,“我还想着,让宁姐儿再多住些时日呢。有宁姐儿在,就是用膳也香甜呢。”
“她小孩孩儿家的,留下也就是给殿下添麻烦罢了。”看孙女儿这么招人喜欢,程仲明显很是开怀,“再者老朽也寻了好些药来,正好趁这段时间,把宁姐儿的脸治一下……”
话说的轻松,可天知道,为了寻找这些珍稀药材,程仲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宁姐儿的脸是大事。”长公主神情郑重,“府里旁的不多,好的药材,皇兄倒是赏了不少,我让人领你去瞧瞧,但凡用得上,只管带走,或者还缺哪一味药物,就让人给我说一声。宁姐儿这么好的孩子,菩萨一定会保佑她的。”
程仲闻言,自然大喜过望——公主生产时,可不是瞧见好几味好药?虽说自己找到了替代物,可用这些珍品的话,无疑效果会更好。
长公主又拉着蕴宁的手,嘱咐了良久,才不舍的放人离开,直到蕴宁出门时,还一再申明:
“……但凡有人欺负你,都莫要忍着,只要不让自己受委屈,即便闯出了天大的祸事,也有我和驸马在呢。”
“宁姐儿今儿个穿这套衣服吧?”宁嬷嬷拿了套鹅黄色颈部绣缠枝梅的束腰长裙服侍蕴宁换上,“我们主子说了,宁姐儿这样的年龄,穿这些娇嫩的颜色,可不顶顶好?”
口中说着,退后一步,认真打量。
十一二的女孩子,可不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