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
——仅剩两人又如何?
或者说,即使粉身碎骨,血脉不存,那又如何?
只要他们没有低头,凤凰就不会死去。
永远不死。
风瑾瑜鬓发凌乱,眼眶濡湿,顾不上擦去唇边血迹,朝向谢芳年重重点了点头。
“嗯……!!”
南州——
“挺住。”
对于面露痛楚之色族人,柳如漪没有像往常一般笑脸相迎,姣好容颜间带有一种神性肃穆。
他独自承受了大部分魔气反噬,唇边亦有一线血迹划过,玉雪般容光映着血色,如同雪中红梅绽放,有种惊心动魄美感。
即使在这一刻,他仍不容许自己显得丑陋狼狈。
身为鸿鹄族长,身为摇光峰掌峰,他深知自己必须完成使命。
“挺住——为了鸿鹄,为了斩断这三千年长夜,这是我们唯一能做事情。”
东州——
“冲鸭————!!!!”
小紫鸭坐在一个陌生男修头顶,满身蓬松羽毛炸成一团,嘎嘎之声不绝,扑棱着翅膀指点江山:
“我们有这么多鸟……人,一人吐一口唾沫,都能把地脉里魔气冲荡干净!!不愧是我们鸑鷟!!!”
“…………”
他屁股底下男修默默腹诽: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知晓自己是鸑鷟后人。
获得来自血脉深处感召之后,聚集在东州会合地点“鸑鷟后裔”人数,远远超出了钟不愧预期。
原因无他,还是那句话——
天下苦魔修久矣。
即使这些修士早已散入千家万户,对自己神鸟后裔身份一无所知,但一听见“抗魔义士需要帮助”,便马不停蹄地御剑赶来,很快便汇聚成了一支浩浩荡荡大军。
他们不是作为鸑鷟,而是作为众生,作为“天下人”赶来,要保护属于自己天下。
星星之火,终成燎原之势。
北州——
“……咳咳!!”
“糟糕……应龙君大计,该不会坏在我身上吧……”
师小楼以手掩唇,纤细修长腰身像芦苇一般弯折下去,苍白面容痛苦地皱成一团。
魔修攻势比想象中更为猛烈,地脉中魔气反噬,也超出了他一己之身承受范围。
江雪声让他联系族人,果然不是杞人忧天……
“……但是,我偏不乐意。”
“青鸾一族现世,谁知道今日以后,还会不会遭到魔修反扑?”
所以,师小楼向族人隐瞒消息,独自一人来到魔域,想要彻底了结青鸾身负因果。
然而,他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
“咳,咳咳……我……”
视野模糊间,师小楼仿佛看见了年少时光景。
他从小就贪玩惫懒,一心只爱阵法、炼器等杂学,对修炼和武技毫无兴趣。
但是,父母非但没有责备他,反而长长松了口气,欣慰地感叹道:“小楼这样就好。”
后来他才知晓,自己还有个兄长,一心想要建功立业、扬名天下,却遭到父母百般阻拦,一怒之下闭关百年,此后鲜少在族中露面。
永远潜身幕后,万世籍籍无名,任凭历史风沙将自己掩埋,多少豪情壮语都归于虚话。
——这就是青鸾一族,成为“英雄”代价。
所以,师小楼不忿、不甘、不平。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兄长和族人。
不平同时,他也怀有一丝不足为外人道隐秘希冀。
“愿我青鸾,从今而后……”
“争名者争名,逐利者逐利,求自在者求自在。不必瞻前顾后,不必困锁牢枷……”
还有最后一个方法,他想。
“愿青鸾后辈,人人随心而活,恣意而生。不必在乎自己是谁子孙,谁后人。”
他早就想好了。
“与众生同悲喜,于尘世得自由。”
如果他力有未逮,仅凭注入灵力,还不足以净化地脉中魔气。
——那么,如果加上青鸾血肉呢?
倘若真能就此一劳永逸,对他而言,对青鸾一族而言,实在是再微薄不过代价了。
“‘剔骨还父,割肉还母’……想不到,我这样一个辱没祖宗声名废物,今日竟然要做一回哪吒。”
“也好。像我这样废物,就该扮演这种角色。”
师小楼轻轻一笑,正要纵身跃入阵法之中——
——一只强有力手,从身后牢牢扳住了他肩膀。
“……”
师小楼愕然回首,在目睹对方面孔一瞬间哑口无言,“兄长?还有,你们诸位……”
或许是师小楼过于专心,又或许是他早已精疲力竭,竟然丝毫没有察觉,他原以为对今日之事一无所知族人,此刻都站在他身后,沉默无言地注视着他。
“小楼,你不该一个人来。”
他兄长沉声道,“若不是应龙君传信于我们,你还想隐瞒多久?难道你以为,想要保护族人,就只有你一个吗?”
“我……但是,青鸾……”
“要来,就让他来罢!”
师小楼兄长大步上前,袍袖一展,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