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满地伤(1 / 4)

“仙子?”

舒凫刚一进门,就只见萧寒衣倚在窗边,一手拨弄着一座古色古香的博山炉,转过脸向她投来一个完美的、嘴角弧度都经过精确计算的微笑,喉头漏出一声宛转低回的轻呼,透着点恰到好处的欣喜和惊讶:

“仙子,你来看在下了?”

“……”

舒凫只觉得被他兜头糊了一脸油腻,险些当场关门,奉送他一句“对不起走错了”。

有一说一,这孽畜到底是怎么达成百人斩的?

难道是靠pua吗?

为了追查魔君下落,舒凫觉得自己实在忍辱负重,回头九华宗应该给她颁奖。

“不错。”

她一手扶着门框,艰难地平复了一下心情,以免自己将对方当场击毙,“萧公子一向锦衣玉食,夜夜笙歌,日子过得十分滋润。如今做了阶下囚,只怕不太习惯吧。”

“哪里。”

萧寒衣长袖善舞,一朝失势,认怂服软的姿态也是一流,“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在这繁花似锦的魏城之中,落到姑娘这般……”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向舒凫抛出个含情脉脉的媚眼,“闭月羞花的美人手里,在下纵是今日赴死,也算不枉此生了。”

舒凫低声道:“哦,那你就去死吧。”

萧寒衣:“……什么?”

舒凫:“没什么,你听错了。”

“……”

与此同时,白蛇江雪声藏在舒凫袖中,同样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大概类似于人类尴尬时脚趾抓地。

一人一蛇,表面上八风不动,其实内心都在疯狂地相互劝说:

【冷静啊先生!如果在这里露馅,我们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凫儿,你才要冷静……罢了,还是杀了他吧。一个凝露魔君而已,何必如此麻烦。】

【冷静啊先生!!!】

“萧公子,我有几个问题,想要向你请教。”

舒凫用力清了清嗓子,开始在心中默诵大悲咒,迫使自己四大皆空,“如果你愿意回答,我可以考虑帮你向巫妖王求情,让他放你一条生路。”

萧寒衣眉梢一动,心道:果然来了。

他知道邬尧与自己仇深似海,根本不相信舒凫能救他一条狐命。

但只要舒凫有求于他,愿意走进房间,坐下来慢慢地、慢慢地与他聊上一会儿,他金蝉脱壳的机会便来了。

萧寒衣心中暗喜,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仪态万千地站起身来,向舒凫拱手作揖:

“多谢仙子。仙子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

在他身后,精致典雅的博山炉香烟袅袅,有如仙气缭绕,散发出一阵令人筋骨酥软、心荡神驰的幽香。

……

与此同时。

凌霄城小公子,修仙界天字第一号熊孩子凌凤鸣,今天心情很不愉快。

大哥安排他参加魏城双人擂台赛,又指名让那位“华月长老”作陪,显然是对他寄予厚望,盼着他在花朝节上一举夺魁,为凌霄城增光添彩。凌凤鸣头脑简单,向来崇拜英明神武、无所不能的大哥,自然乐意之至,一连好几日晚上都睡不着,摩拳擦掌准备参赛。

但是……华月长老这个人,实在是太讨厌了。

在凌凤鸣贫瘠的知识范围里,华月长老谢芳年,是他见过相貌最美、讲话最毒的人。

也不知他是个什么稀罕玩意,竟然能让大哥像供牌位一样供着,甚至还愿意放低姿态,称呼他一声“谢兄”。

在凌凤鸣眼中,鹓鶵一族血统高贵,天生便与凡俗不同。除了龙凤之外,几时需要向他人低头?当今世上,龙凤销声匿迹久矣,众生合该以鹓鶵为首,在凌霄城的威名下俯首称臣。

谢芳年不过一介客卿,态度却如此倨傲,实在是目中无鸟,可恶至极。

譬如昨日,凌凤鸣悄悄驾车前往魏城,想要在擂台当日之前打探一些消息,好为大哥分忧解难。谁知出师不利,刚落地就挨了一顿毒打,不得已之下,只好蔫头耷脑地铩羽而归。

……然后,他就遭到了华月长老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鸟身攻击。

“你真是鹓鶵后人?这一代血脉最浓的小公子,凌宗主的掌上明珠?我看不像,多半是从隔壁鸡窝抱错了。”

“鹓鶵一族实在家门不幸,三千年来血脉凋零,连一只纯种的鸟都养不出来。凌宗主苦心孤诣,为了让鹓鶵重现人间,搜罗天下族裔,好不容易孵出你这么一个东西,血脉是有了,却偏偏没长脑子。”

“指望你复兴鹓鶵,还不如栽培一番门口树上的麻雀,我看它们修炼成凤凰比你快。”

——实在是太过分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凌凤鸣一气之下,决心“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带上几个平日里陪他作天作地的狗腿跟班,趁着夜深人静,再次一溜烟地从姚城跑了出来。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他想,自己定要前往魏城一雪前耻,让大哥刮目相看,让谢芳年再也骂不出来。

至于他的目标,不用问,自然就是让他蒙受奇耻大辱,在大庭广众之下颜面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