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造次,扑通一声跪在齐锋脚边,涕泗横流,惶惶然磕头如捣蒜:“女侠饶命!齐宗主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是姜夫人,是她指使我,让我诬陷大小姐与我有私情,毁了大小姐声誉,好让她自己的女儿嫁入齐家……”
他唯恐众人不信,又忙不迭地把手伸到怀里,摸出一粒硕大浑圆的明珠:“就、就是这个!这是东海鲛珠,姜夫人就是用这个收买我的!”
“你在胡说什么?!”
楚箫面色大变,再也顾不得仪态风度,冲上去便是一巴掌扇在他额角,“你是哪里来的混混,也敢冒充高平,胡乱攀诬我和珠儿?”
“哦?”
钟岚眼尾一挑,“姜夫人的意思,是我们认错了?”
楚箫梗着脖子道:“那当然!”
钟岚微微正色,凛冽面容上浮起一丝冷笑:“恕我直言,我们天璇峰承担门中执法,千里追凶都是常事,从未宽纵过一个恶人,冤枉过一个好人。就算您认错了自己的男人,我们也不会认错。”
“你——小姑娘年纪轻轻,好不要脸!”
楚箫一张雪白面皮涨得通红,还想继续强辩,“就算你是九华宗弟子,那又如何?珠儿将来也要拜师,说不定资质还在你之上……”
“住口!”
坐在上首的齐锋却已按捺不住,霍然站起,五指深深陷入桌面,竟是直接将一张沉重的檀木桌提起,劈手便冲着厅堂中央砸了下去。
只听得“哗啦”一声响,那木桌没有砸到楚箫母女身上,桌案上的茶盏、点心却尽数倾覆,汤汤水水泼了她们一身。
楚箫今日有意为姜宝珠提亲,母女俩都精心打扮了一番,衣衫首饰俱是上乘。其中还有不少,是她们当年从姜若水手中抢来的。
如今被齐锋这糙汉一泼,两人满头满脸都是茶叶和点心渣,发髻被砸散一半,热茶顺着精心打理的长发往下淌,在脸上冲刷开一道又一道色彩斑斓的沟壑。
“齐宗主,你这是——”
“是你祖宗!”
不等姜浩然发作,齐锋先他一步怒喝道:“姜浩然,我看你是昏了头了!我齐锋上辈子做了什么错事,不仅家门不幸,还要交上你这样一个是非不辨、黑白不分的朋友!啊?!”
姜浩然自知理亏,却不肯在众人面前服软,讪讪道:“齐宗主,这其中恐怕有些误会……”
“误会?呵呵。”
白宗主哈哈一笑,圆脸上一团和气,仍旧是个慈眉善目的财神爷模样,“方才齐宗主也说了,其中可能有误会。可是您那位夫人,偏偏说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啊!夫人,你管这叫什么来着?”
最后一句话,他不是向姜家,而是向着自家夫人说的。
白夫人秀眉一挑,冷冷道:“作茧自缚,自取其辱?你爱选哪个,便选哪个。或者,‘给脸不要脸’也很好啊。”
白宗主拊掌道:“夫人说得对,说得对啊。呵呵。”
姜浩然被他“呵呵”得肝儿都颤了,忙道:“内子一时情急,口不择言,此事我们可以再议……”
“不必了。”
齐锋重重向椅背上一靠,胸膛急剧地一起一伏,挥手道:“从今以后,齐、姜两家就此割席,我齐锋一介粗人,高攀不起你们这般精打细算的亲家。你有什么话,不必再对我说,好好同你女儿说个明白吧。”
“女儿?等一下,你的意思是……”
“——齐宗主,您叫我么?”
就在姜浩然怔神的一瞬间,江雪声撤去隐匿之术,舒凫大大方方地亮出身形,从众人头顶飘然落下。
——然后一脚踩在高平后腰,用力碾了两下,直到他翻着白眼原地昏厥。
“姜宗主。姜夫人。姜小姐。”
她含着一缕春风般和煦的微笑,慢条斯理地向他们一一打过招呼,仔细欣赏他们惊慌失措的表情。
高平既已坦白交代,她便无须再自证什么,只要将自己胸中的心意,还有这具躯壳中留下的委屈与不甘,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就好。
她说:“你们这样害我,很好玩吗?看见我活着,活得比姜宝珠更好,你们就这么不开心吗?”
“那就好。看见你们不开心,我心里就舒服了。”
“对了,介绍一下。”
她反手一拉江雪声衣袖,献宝似的推他上前,“这位昙华真人是我师父,从今日起,我便要随他前往九华宗学艺。”
“此去一别,山高水远,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还请诸位务必珍重——要是一不留神气死了,那多惹人笑话。”
江雪声配合地在她身侧站定,伸手抚了抚她乌亮的长发:“乖。”
舒凫:“……”
突如其来的骚,闪了老子的腰。
江雪声的气质实在太过出挑,不仅是人群中最靓的崽,更是天上最闪亮的那颗星,整个人仿佛自带十级滤镜加美颜光环,只差把“神仙哥哥”四个字印在脸上。
姜家一家三口面面相觑,楚箫和姜宝珠妒火中烧,连头发上的茶叶都顾不得抹,四只眼珠熬得血红:“姜若水,你凭什么……”
江雪声:“凭她可爱,凭我喜欢。”
楚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