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祯自上次发觉小郎君其实也想见自己后, 每每等到梅逐雨轮休便会去找他, 约他出门游玩。未婚的男女单独出游,其实不太合规矩,但武祯就不是个守规矩的人,而很守规矩的梅家郎君,见到她也把规矩抛到一边了, 见她笑一笑就被迷得七晕八素的,哪里还能拒绝她。
不知不觉变成默契, 两人都不用提前约好, 到他休息的日子, 就牵着马相见同游。
梅逐雨来长安一年, 对许多地方都不熟悉, 武祯却是从小生长在这里,对这里了解的清楚, 知道哪家的东西好吃, 哪里的歌舞好听。不过考虑到梅逐雨性子,她也没把人往自己常去的那些地方带,而是与他一起去了些清静景致好的地方, 鳞经寺就是一个。
这些地方本没什么趣味,武祯却发现了另一种趣味——小郎君的各种反应。其实武祯对自己这个未来夫婿的感觉很奇怪, 因为她变成猫偷偷去接近人家的时候,和正经人样去接近人家的时候, 会看到两个截然不同的梅逐雨。上午小郎君还用寻常而冷淡的眼神看跳进窗台的猫, 下午小郎君就用迷恋而明亮的眼神注视马上的她。
所以武祯总忍不住去逗他, 看他露出那种忍耐着什么的青涩表情。
两人一起从鳞经寺回来,先到的豫国公府,豫国公府门口刚好停下几辆马车,正有奴仆往屋里搬东西。武祯一看马车一角挂了个琉璃小灯笼,就知道车里面是谁了。
“裴表兄,怎么来的这么早,也不给我送个信好让我去接你。”武祯下了马,笑着过去敲了敲马车门。
车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张俊秀的脸庞。这张好看的脸上带着些疲惫之色,大约是长途车马劳顿,他见武祯靠在车门边上,便朝她笑了笑,“祯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
武祯:“表兄赶紧下来吧,难道在车里坐着舒服吗。”
这位裴表兄名为裴季雅,是武祯生母唯一的侄儿,长了武祯几岁,相貌俊秀,脾气温和,是个雅致人。因为年少时曾因故在豫国公府住了两年,与武祯这个表妹关系也比较亲近。他一向身体不太好,在昆州休养身体,今次是听说表妹要成亲了,这才千里迢迢赶过来为她庆贺。
裴季雅下了车,他长身玉立,穿一身广袖长袍,与时下长安爱穿窄袖胡服的郎君们格外不同,倒有几分旧时王谢风流子弟的模样。裴家在前朝也是高门朱户,到如今高门南迁,又历经朝代变换,但那几家姓氏,依旧是按照旧礼教导的子弟。
武祯这位裴表哥,在昆州那边,也是受人追捧的翩翩公子,如今他特意来贺喜,武祯自然感动,几年未见也不与他见外,将他请下了车,与他介绍站在一边的梅逐雨。
“这位是我表兄,昆州裴家裴季雅。”
“这是梅家大郎梅逐雨,就是我未来夫婿。”
裴季雅听武祯介绍了,这才正眼看向梅逐雨。梅逐雨看到他的眼神时,眉毛微微一皱。这个男人给了他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虽然很隐蔽,但梅逐雨敏锐的察觉到这个裴表兄对他带着恶意。
而且……方才梅逐雨注意到裴季雅凝视着武祯,那眼神同样教他觉得不舒服。
裴季雅微笑着与梅逐雨打了招呼,语气柔和友好,并不见异样,有那么一瞬,梅逐雨怀疑其自己方才是不是感觉错了。他顿了顿,同样与裴季雅打了招呼,只是与裴季雅的笑脸比起来,他就显得没那么大方了。
裴季雅于是凑到武祯耳边,无辜的轻声道:“怎么梅家大郎好似不太喜欢我这个表兄。我难道是哪里失礼了?”
武祯好似没发现他们之间奇怪的氛围,微一偏头看向梅逐雨,带着几分亲昵的取笑:“郎君大约是看表兄与我太亲近了,所以不太高兴。”
这话一出,裴季雅表情微僵,梅逐雨则略有尴尬的抿了抿唇。他又看了一眼裴季雅,暗自反省,自己是不是因为吃醋,才觉得裴表兄给人感觉不好。
裴季雅这段时间要住在豫国公府,他与武祯是表兄妹,梅逐雨此时还是外人,不好多留,很快告辞离开。他骑着马快到街角,忍不住又转头往后看去,恰好看到那裴季雅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挑衅的笑了笑,伸手拉住武祯,低下头去与她说话,看上去两人像靠在了一起。
梅逐雨不由停下了马,在原地顿了许久,直到瞧见他们进了门,这才一夹马腹,策马离开。
身后芒刺一样的目光消失了,裴季雅扯了扯唇角。真是个感觉敏锐的郎君,他不过没忍住露出一刹那的恶意,似乎就被捕捉到了。
“表兄还是住那个院子,先前收到你的来信,就吩咐人收拾好了,我父亲他明日就回家来,表兄先休息。”武祯作为主人,亲自将客人送到了客院。听到裴季雅捂唇咳嗽起来,她问:“怎么,可是赶路辛苦,身体又不好了?”
裴季雅脸色有几分苍白,闷闷咳嗽了两声,“无事,嗓子有些不舒服而已,过几日便好了。”他脸上笑着,心中却恼恨。说来,这还是因为刚才那个梅逐雨,若不是那个梅逐雨先前杀了他一个分.身,他也不至于神魂有损,连带着这具身体也有几分吃不消。还有那几只凶犬,还没来得及放出去,就被杀了,实在可惜。
裴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