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的人跌跌撞撞地朝他奔来。
朱祁岳定睛一看,竟是常跟在朱沢微身边那名暗卫。
他的后背中了两箭,身上看不清还有?多少刀伤。
朱祁岳见他这副模样:“你怎么?……”一顿,他忽又反应过来,急问道,“七哥呢?”
饶是一旁有?人上前将暗卫扶了,他也站立不住,扶着胸口跌跪在地,撑起一口气,断断续续地道:“我等……护送七殿下出了枢星门,便?被山头?上的箭矢断了去路,只得,退回来。殿下他不顾……我等劝阻,独自往享殿的方向去了。”
享殿是位于东侧殿宇,后头?便?是峭壁,没有?退路。
七哥去那里做什么??
朱祁岳听了这话就愣住,还待再问,那暗卫忽然呛出大口鲜血,身形绵软无力地向前栽去。
一旁扶着他的亲兵伸手在他鼻尖一探,慢慢摇了摇头?。
已断气了。
朱祁岳看着地上暗卫的尸体,片刻后,将手中“青崖”紧紧一握,道:“为我断后,我要去找七哥!”
那名亲兵愕然抬起头?来。
他似乎想说什么?。
想劝朱祁岳此刻七殿下已是穷途末路,再去找他也救不了他了;似乎想让朱祁岳就此降了吧,七殿下救不了,或许太子殿下会开恩,留殿下您一命。
可他最终什么?也没说,而是抱拳应声:“是,卑职一定尽全?力为殿下断后!”
朱祁岳看着他,却没有?立时?走,问:“十三的‘崔嵬’你还帮我带着吗?”
亲兵闻言,摘下背上的黑布囊,双手奉上:“卑职受殿下之命,一直将太子殿下的‘崔嵬’带在身上,无一日敢忘。”
朱祁岳静静地看着亲
兵手里的黑布囊,须臾,苦涩地笑了一下:“原想着只要将‘崔嵬’为他保管着,只要一直带在身边,总有?一日可以亲手还给他,可以像年关节那日一样,好?好?地与他比试一场。如今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这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他又对眼前的亲兵道:“你跟了我十多年,临到?这时?,却要被我连累。这柄‘崔嵬’你就代我交还给十三,也许它能保你一命。”
他说罢这话,最后望了眼远端的忠孝台。
斜阳暮里,皇陵沦为沙场,连旧日情谊都?要陪葬。
隔着兵荒马乱就像隔着一道天堑,任凭他如何伫望,都?是一辈子回不去。
享殿原作祭祀之用,通往享殿,要走过升仙桥,登上升仙台,是故也有?人说在享殿祭拜过的人,逝去后亦作神仙。
日头?已经很沉了,云端的霞光已渐渐被暝色化?去,变得不再刺眼。
云团一丝一缕如扯絮,拉得又薄又长,高?悬于将暗未暗的苍穹。
而穹顶下的殿宇一角已燃起烈火。
朱祁岳定睛一看,正是享殿。
“吱嘎”一声,享殿处传来合门的声音。
朱祁岳浑身一震,握紧“青崖”,快步地朝享殿疾奔而去,使劲浑身力气将门撞开。
木闩被撞断,正待落锁的朱沢微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震得退后了几步,手中的铜钥匙落在地上。
朱祁岳满目怔然地看着朱沢微,又看了看已自殿侧熊熊燃起的火,怒道:“七哥你这是做什么??!”
朱沢微似乎没想到?这时?候竟还有?人来寻他,愣怔了一下,才道:“你来干什么??”
朱祁岳却没答这话。
殿中全?是布帘木梁,许多地方还被朱沢微浇上了油,火势蔓延得很快。
他一把抓住朱沢微的胳膊:“跟我出去,我——”他一顿,“送你回凤阳!”
谁知?朱沢微听到?“凤阳”二字,一下子挥臂挣脱开朱祁岳的手,嗤笑了一声:“你怎么?送我?这个江山都?要是他朱南羡的了,我只要离开这里,外面万万亲军卫,万万箭矢等着要我的命!”
他说着,负手慢慢走回殿里,顿了顿又道:“别?管我,你走吧。朝中已无武将,十三
他,不会要你的命。”
外头?已是暗沉沉的暝色,殿中火舌一下子卷上布帘,“腾”地一声蓬勃燃烧起来。
朱祁岳却没有?动,片刻后,他轻声问:“我若走了,七哥怎么?办?”又道:“我早已说过了,我不会扔下七哥不管。”
朱沢微的背影微微一震,却没有?回头?:“你还不明白吗?从十三回来的那一日起,我就走到?了末路。这座暂无人来的殿宇,才是我给自己留的后招。我就是死,也决不让东宫的人手刃;我就是烧成灰,也决不让他们?动我分毫!”
他略停了一下,没听到?离开的脚步声,于是道:“你也不必觉得自己害了我,凭我当时?在宫里的势力,即便?有?你保,要杀十三,其实还有?很多种办法,我后来没对他动手,是因为我忽然想明白了一桩事?,想要留他一阵。”
“什么?事??”
朱沢微冷笑一声:“当初落水的侍卫,知?道苏时?雨真正身份的那名侍卫到?底被谁掳去了?宫前殿的局是谁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冬猎时?,朱弈珩得知?父皇暗中安插虎贲卫保护朱悯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