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深觉亏欠朱南羡,景元帝道:“沢微,你这次回京办漕运案,既已结案,便不必守在朕身边了,这两日你也回安庆府罢。”
朱沢微眸色微黯,应道:“是。”
景元帝看向深殿之下,缓缓道:“传兵部龚荃,礼部罗松堂,左都督戚无咎。”
三人早已候在殿外,被内侍一传,即刻进殿觐见?。
“刑部,礼部,兵部,都察院,中军都督府听令。”
三部尚书,柳朝明,戚无咎同时越众而出,撩袍跪拜而下。
“光禄寺少卿马志,设局谋害朕的十三子,证据确凿,是为作乱犯上,十恶不赦之罪,着,凌迟处死,诛九族。”
沈拓俯首领命。
“吏部,刑部之内,均有?要员涉案,令都察院十日内清理此案相关人员,如?确有谋害皇嗣之心者,格杀勿论。”
柳朝明俯首领命。
“五城兵马司在此次闹事中,未能尽忠职守,着,东城兵马指挥使,斩首示众。北城、西城、中城兵马指挥使,革职查办。南城兵马指挥使……也革了,不?必查。”
龚荃与戚无咎领命。
景元帝道:“龚尚书,左都督,兵马司不可久日无人,你二人多操劳些,人员的查办与顶替,限三日内办好。”
说着,他又看向沈拓道:“沈卿,前日行刑之后,那些北地仕子可有再?闹?”
前日被行刑的除了春闱主考裘阁老,詹事府少詹事晏子言,还有?春闱同考官与副考官一共八人,翰林院参与复审的学士一共五人,一甲的状元与榜眼,探花许元喆已在数日前咬舌自尽。
沈拓道:“回陛下,已没有?再?闹的了。”
景元帝点了点头:“你们平身罢。”
五人拜过之后,站起身来。
景元帝又看向礼部罗松堂问:“罗尚书,依你看,这一科余下的进士,当如?何处置?”
罗松堂抬起眼皮往殿上觑了一眼,诺诺道:“启禀陛下,陛下您说怎么办,臣就怎么办。”
景元帝看他一副没嘴葫芦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森然道:“照朕看,全杀了,连着你的头一块砍了。”
罗松堂吓得一抖,跪倒在地“笃笃”磕起头来。
景
元帝懒得管他,又看向朱悯达等人,问:“你们四个怎么看?”
朱悯达,朱沢微,朱南羡均未答,反是朱觅萧自以为了悟圣心,抢着道:“回父皇,依儿臣看,也是全杀了好。”
景元帝面上没甚么表情:“哦,为何要杀?”
朱觅萧想了想道:“因为他们舞弊,诓瞒圣听,这回全杀了,日后天下读书人都不敢舞弊。”
景元帝“哼”着冷笑了一声:“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注1),你如?此浮躁,真该跟着你这三个皇兄好好学学。”
朱觅萧脸色一白,轻声说了句“是”,不?敢接话了。
景元帝的目光落到沈奚身上,悠悠道:“小沈卿素来足智多谋,依你看,此事该如何解决?”
沈奚微一思索,合手一拜道:“回陛下,臣以为余下那批进士,杀与不杀都一样,但若是杀了吧,太麻烦,还不?如?废物利用,着他们写个供状,发誓日后不做诓瞒圣听之事,拿着此供状,发去各部各寺,抑或府道县上试守一到三年(注2),看其表现再作擢贬,也彰显吾皇赏罚有?度,宽厚仁爱。”
景元帝听了这话,神色缓和了些许,语气依旧肃然:“照你的意思是放了?倘若怨愤再起,何如??”
沈奚想了想,嘻嘻一笑?道:“回陛下,这取才?用人之道,不?是臣的专长,臣是户部侍郎,最擅与黄白之物打交道,殿上正好有?两个状元之才?,陛下不?如?考考他们?”
这两位状元之才?,正是景元十四年一甲头名柳朝明,以及景元十八年恩科,二甲第一苏晋。
景元帝微一颔首,道:“柳卿,你说。”
柳朝明合手一揖:“回陛下,臣以为朝廷不可无才?,眼下各官职出缺,这一批新科进士正好可用。倘若北地仕子仍不?平,可仿效恩科,立此春闱为南榜,再?于今年八月开秋闱,只录春闱落榜的北地仕子,立此为北榜。如?此,南北便不会再?有?怨言。”
景元帝点头道:“不?错,如?此一来可平息态势,二来也能缓解朝廷用人难题。可若是年年南北榜,岂不?耗材耗力,操持繁琐?”一顿,忽然看向苏晋:“你说。”
苏晋品阶太低,诸卿
均已平身,只有她一人跪着。
早先柳朝明让礼部私下整理的贡士名册,便已分了南北二地,她看过,再?结合柳朝明方才的话,顷刻如茅塞顿开。
她伏地一拜,直起身道:“回陛下,微臣以为,其实不?必每年分为两榜取仕,只需让礼部将进京赶考的仕子分为南北两个名册,再?分地取仕,譬如取北四南六,如?此,当不?会再?怨声载道。”
景元帝看着苏晋,眸中闪过一丝异色,缓缓道:“既已升你做御史,便不必跪着了,你且平身罢。”
苏晋磕了个头,站起身来。
景元帝叹道:“后生可畏啊,悯达,你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