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兽冲出洞口那一瞬间,后方的石山巢洞就轰然塌陷了。
巨大的声响穿云裂石,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灰色,不断有细小的石子弹砸在空中。
贺言什么都看不到,耳膜几乎要被震破了,他下意识拽着雄兽的爪子,另一只手抱住不断颤抖的小恐龙。
他的感官似乎都被这个突然崩坏的世界摧毁了,在嘈杂的声响和模糊的视线里,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斯戮和怀里的小恐龙。
斯戮在往高空上飞,也不知飞了多久,贺言终于在周围听到其他狰析兽喘息和嘶叫的声音。
除了他们,很多狰析兽都逃出来了。
不能视物的情况下,贺言将斯戮攥得更紧了。
几分钟后,他们终于冲出了那层伤眼睛的“灰雾”后,而贺言也看清下面的情况。
看清楚后,他揉了两遍的眼睛才敢确定那不是幻觉。
然后,他就想到了地狱。
起初,他以为是发生了地震,可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却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那根本不是普通的地震。
一直平静安全的地面就像长出了无数个深渊巨口,将原本连绵环绕的石山群、巨树、河流全部往地底吞咽下去。
目之所及的陆地,竟像一锅沸腾煮糊的粥,在不断地分裂、碰撞、塌陷……
贺言僵着身子,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之后,就许久说不出话来。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
周围的视线受限,他靠听觉能听到成年狰析兽翅膀扇动的声响,以及一些小兽嗷呜叫着的动静。他用力拂开眼皮上的一层灰尘,歪头努力去看,终于看到了那些小兽们的身影。
小兽们此时基本都被成年不久的狰析兽背着,虽然现在体型天差地别,但它们曾经住在同一个巢洞,在领地度过的这些时日,早已不同往年一样是单纯的合作关系。在一些小兽刚成年那几天,还会时不时来找之前的小兽同伴玩。
事发的第一时间,已经成年的它们就分别将冲出来的所有小兽们叼着或抱着扔到背上带走了。
那些小兽正小声地叫着,似乎也知道下面发生了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趴在猛兽背上完全不敢动弹。
也有一些狰析兽受了伤,有的背部都被砸得没有一块好的,有的满头鲜血……尽管伤势再严重,只要翅膀可以飞行,就没有一头敢在下面停留。
它们都竭尽全力往上飞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离可怕的死亡远一些。
贺言很快在那群兽中看到了蛮蛮,蛮蛮虽然没有受伤,但它的肚子大了,体力又不如以往,根本飞不快,有时飞一会儿还会往下坠一截,幸好她的下面有头带着伤的雄兽在拼命扇动翅膀将它往上顶。
那是条条。
他死死地咬紧嘴巴,在猛兽爪中用力张开翅膀,刚想仰头看看斯戮,可下子就被漫天的灰尘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噜噜,你怎么样?”
雄兽正迅速往上飞行,听到他的话,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将他抱得更紧了。
贺言又咳了几声,艰难地继续道:“我也没事,噜噜你先松一下,我得把拉乌送到你背上,我可以自己飞行的。”
听完他的话,雄兽并未立马松手,在又全力飞出一段后,才伸出爪子小心地将他们往前一举。
贺言抱起恐惧得浑身颤抖的小恐龙,身子迅速往上一越,转眼就展翅飞到了雄兽宽阔的背上。
他小心地将拉乌放在靠近斯戮脖子的位置,又用力搓揉了下它发抖的四肢,安抚道:“拉乌别怕,我们都在,你现在在上面好好待着,我很快就回来!”
小恐龙看他要走,愣了下,接着就用依旧颤抖的爪子抓着他的衣服叫:“咦、咦啪咦啪!咦啪……”
在叫出第一声“咦啪”时,它的眼眶就溢满了水渍。
它在害怕,在哭。
贺言眼睛一下就红了,可现在情况紧急,他不可能像平时一样去哄它。
“拉乌,下面很危险,我们是不可能一直往上飞的,我要去找落脚点……你乖一点。”
“咦啪!”小恐龙脸都湿了,急速流淌的水渍和灰尘混合成一种浑浊的液体,糊了一脸,它举着前肢试图让他抱,“咦、咦啪……”
贺言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动不动地继续道:“那些受伤的、体力不好的狰析兽不可能坚持长久的飞行,不管是为别人还是自己,总要找一个安全的落脚点……现在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不安全,出了这一带,又不确定到底哪里会是安全的,其他兽要是四处乱飞、或飞得离安全地带更远的地方,会浪费大量体力。只有能够长时间飞行的人去做这件事才比较安全。”
小恐龙坐在雄兽背上,不出声了,眼睛却依旧在流水。
贺言擦了下它的眼泪:“狰析兽飞行时悬停会比移动省力一些,噜噜飞行能力又强,会一直好好背着你的,我现在比噜噜更会飞,也不会有事的,听话啊拉乌……不然我就打你屁股了。”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故意扯着嘴角笑了下,顺势看向身子微顿的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