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在贺家, 这个消息让贺青池愣怔半响——
她听着父亲三分钟内, 已经用了数不清的词汇来夸赞这个孩子,最后还要睁眼说瞎话道:“女儿啊,我瞧着这么五官眉眼像外公……”
别的不敢说,唯独这个贺青池没办法也睁眼瞎。
小家伙现在长得一副包子脸, 但是要仔细看眉眼的话,更像温树臣些,像外公又是从哪里说起?
贺爸爸完全被小外孙征服,认定了这个事实:“这鼻子眼睛的, 跟你爸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贺青池不跟年纪大的人争辩这些,慢慢地放下手机。
贺家那边会把孩子送过来, 想来也是温树臣故意为之。
他这样周全的行为,倒是让贺青池不用跟自己父亲解释什么, 可以装作不知将孩子光明正大的带在身边。
当天, 贺家那边开车过来几个小时。
夜晚九点的时候, 贺青池一身淡青色旗袍站在庭院的灯下, 看着黑色的私家车停驶在巷子口,然后保镖上前打开车门,她的父亲穿着西装, 扯了扯衣角掩去啤酒肚, 弯腰, 动作很灵活的将坐在后座的孩子给抱了下车。
这个时间点,小家伙已经困倦的打呼噜了,小脑袋瓜靠在外公的肩膀上更加歪了一些, 也不怕这些陌生的人,等被贺青池抱到怀里的时候,已经熟睡得都叫不醒。
贺爸爸压着声,都不敢提高一点:“我外孙下午没午休,又坐了几个小时的车……晕着呢,快把他抱进屋躺。”
贺青池看了眼孩子肉乎乎微红的脸,安静地抱他走进自己的房间。
知道小家伙要来,院子里里外外都被整理了一遍,所以尖锐的,会碰伤孩子的东西,也收了起来,连檀香也不点了。
贺青池安顿好孩子后,又转身折回了院里的客厅。
贺爸爸已经坐在椅子上喝茶,姚静就在一旁伺候着,察言观色的接受老板的盘问。
贺青池对这一幕已经习惯,她的生活单一,问来问去都只是睡眠怎么样,有没有频繁服药,当然更重要的是问温家那边有没有人过来。
这三年来贺爸爸不管温家内部怎么斗的你死我活,只要不牵扯到贺青池都好说。
姚静隐瞒了贺梨婚礼那天的事情,心知要是实话实说出来,这位恐怕要大发雷霆。
贺青池站在远处,过了几分钟才走过来。
贺爸爸正好放下茶杯,故意转移话题吩咐姚静重新去切一杯茶过来。
他看着贺青池的眼睛,怕是躲在房间里哭了。
而贺青池状态很平静,坐在椅子上许久都没出声。
贺爸爸看了半响,最后还是他来出声说:“女儿……你要难受就跟爸爸哭一顿。”
贺青池那股难受的情绪其实经过这几天的缓冲,已经都淡化了不少,方才看见熟睡的孩子,也没有红眼睛,现在见父亲欲言又止的表情,也不知是笑还是不笑。
“这孩子三岁多了,一进贺家的门就说找外公,找到外公了就说要我把妈妈还给他,也不怕陌生人,跟我们家相处的很好。”
这也让贺爸爸都后悔当初把这个小人儿狠心送走了,陪了温树臣三年,也让他女儿孤零零了三年。
贺青池听着,低眉不语。
贺爸爸又说:“他爸……没找你吧?”
贺青池指尖下意识抓紧手心,又很快就松开了。
她抬起眼睫,看着父亲疑问的表情,半响摇了摇头。
也不算欺骗,温树臣这三天确实是没找过她,那晚不算,两人是遇上的。
贺爸爸表情放松了,而贺青池心里也少了许些紧张。
温树臣不找她也好,不然分开三年,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去跟他相处。
贺爸爸语重心长道:“他把孩子送到贺家,也说明局势应该已经回到他的掌握之中。”
后半句没说,贺青池也听得出来。
温树臣早晚是要来贺家找她的,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两人之间还有一个孩子牵绊着,贺爸爸也不能狠心提起离婚或者是分开的事,他现在就只有一个要求:“女儿,爸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贺青池现在的情况已经好转不少,至少在乌山镇这个环境下把心理的病也康复了大半,她心知这三年父亲的担忧,身为女儿也没有什么好埋怨的。
每次一提这些事,贺青池就已经习惯沉默不语。
贺爸爸只好打住话,又问道:“你现在还会频繁做噩梦吗?”
“偶尔。”贺青池想起了一些事,梦境里看到的,都在父亲口中得到了证实。
她半年前有头疼的毛病,已经缓解不少了。
贺爸爸叮嘱了几句,没有在乌山镇留宿。
临走时,又去贺青池的房间看了一眼小外孙。
看得出来是真的喜欢,还偷偷的拍了一张照片走。
等人都全部走光后,也接近凌晨了。
贺青池走近室内,安静地坐在床沿,低头看着躺在她被子里的孩子,脸蛋儿肉乎乎的,睫毛很长,一扇阴影落下,嘴巴嘟着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贺青池久久的看着,直到一声尤为突兀的手机铃声将她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