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温树臣和温越动手的时候, 她赶到温宅里只是从别人口中得知,没有亲眼目睹过全程,看到温树臣的时候, 他也换了一身干净没有血腥味的衣服,沉静坐在床边给自己的手上药。
给她的震惊程度,远不及今晚的十分之一。
贺青池想上前的,可是温树臣胸膛上, 一条黑色长裤都沾染了温越的几滴血, 她漆黑的眼睛望着他,很长时间两人都不曾开口说话。
直到她深呼吸, 冷静下情绪问:“卫生间在哪?”
温树臣指向二楼的某个方向。
贺青池提起裙摆,转身走上楼梯。
温树臣几乎是同时迈开步伐跟上, 他有意保持着两人一步远的距离,深邃不见底的眸色紧盯着贺青池那略微僵硬着的身影看。
穿过长长的走道,这里的卫生间分男女厕,左右的距离。
贺青池径直地朝男厕标注的卫生间走了进去, 她抬起白皙的手推开门, 也不怕撞见什么不该看的,好在里面空无一人,静悄悄的。
她走到洗手台前,眼睫毛轻抬就能看到站在身后的男人。
灯光下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线条紧绷,连眼角眉梢都是过分锋利的, 胸膛上面还挂着汗水和许些被溅到的血迹, 周身带着股经常见血的人才有的沉戾杀气。
贺青池的视线往下,看到他的手臂, 肌肉贲发,刺青盘绕。
几秒钟后, 她重新低下头,指尖拧开了水龙头。
哗啦啦的水声瞬间覆盖了两人之间的声音动静,贺青池这时转过身来,脸蛋没什么表情,捧起了冰凉的水没有打声招呼就朝他泼去。
温树臣身形宛如雕塑一般站着不动,薄唇紧抿,没有躲开。
冷水沿着他的胸膛淋下来,黑色裤子也湿透了。
贺青池不知重复做了多少次拿水洗他的动作,地板上,已经到处都是水迹。
二十分钟后。
温树臣的胸膛和包括他的手臂,都被洗的干净,没有一滴血迹沾在上面。
贺青池不顾自己也被弄湿的礼服裙摆,扯下裹着肩膀的棉质薄毯,抬手朝他肤色冷白的胸膛一盖,几乎是踮起高跟鞋的脚跟,才能堪堪不稳的把男人围住。
温树臣深不见底的眸色轻动,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缓抬起快僵硬的手臂,试探性般,又很轻很轻去搂住她的腰肢。
几乎是同时,在察觉贺青池会是什么反应。
贺青池现在只是眼睛发酸,呼吸有些急,闻着他身上那股隐约还带着血腥味的气息,说不出话来,慢慢地,将自己额头贴在他逐渐回暖的胸膛上。
猛地一下子。
温树臣强健的双臂紧紧将她抱牢,力道失控,恨不得不要分开。
贺青池细密的长睫毛这时候才开始落下一滴泪,之前她想过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可是这个念头刚起,不知为何又打消了。
温树臣不管有什么心理疾病,她先前选择接受,也该去面对才是。
“青池……”他将俊美的脸庞紧贴着女人的脖间,又凑到她耳朵旁边低低哑哑的叫着。
贺青池身上没了薄毯,只穿着一件露着细胳膊的晚礼服,说实话有点冷,好在被他浓烈的男性气息抱着,也能抵御几分寒凉的气息。
她抬起白皙的手,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启唇轻声说:“你要不要吃点药?”
不知道温树臣打完温越后,情绪控制了没有。
贺青池怕他还极力压抑着,又重提了这件事。
温树臣的脸庞沿着她脖间缓缓往下,带着温热的呼吸声,这让贺青池下意识靠在湿漉漉的洗手台上,手心也朝后,借助着台沿想支撑着自己身体站稳。
她半合起了漂亮的眼睛,呼吸一会儿深一会儿浅浅的,偶尔指尖还在轻轻颤抖。
温树臣眼底深沉的神色在变化,似乎是想通过这样来证明她并不恐惧自己,又可能是把贺青池当成了自己的解药。
等他分开贺青池的时候,脸庞的神情已经恢复清明一片。
女人身上的晚礼服还在,没有被他扯皱。
只是灯下,她今晚穿的这件礼服是露肩裁剪款式的,秀着一片精致的锁骨肌肤,如今才短短五六分钟的功夫,就已经皆是触目惊心的新鲜红色痕迹了。
是被男人用牙齿,一点点咬出来的。
贺青池用手心捂住自己胸口,披头散发地靠着洗手台支撑着自己,见温树臣基本上已经冷静的差不多了,她整理了几许思绪,出声说:“我们今晚都被沈复摆了一道。”
*
没有人知道贺青池已经十有□□猜到温树臣的心理疾病,即便是知道了,在刻意的安排之下,让她亲眼目睹温树臣暴力血腥的一面,也足够引起她童年阴影带来的恐惧感。
毕竟她被绑架过留下的后遗症,已经不是秘密了。
温树臣走到一旁,重新拧开水龙头洗手,又抽出两张纸巾漫不经心地擦拭去水滴,过了片刻,他轻描淡写的推翻了贺青池的猜测:“沈复是在对温越表忠心——”
“你提前知道吗?”贺青池轻声问。
温树臣看着她,神情不想骗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