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耳旁没了烦躁人的声音,整个卧室渐渐恢复了安静。
她闭上眼睛,噩梦又瞬间闪现出来,下一秒好像有面玻璃被突然击碎,化成无数锋利的碎片朝自己迎面袭来,凌迟般的疼痛渗透了她僵硬的全身。
贺青池布满了汗渍,仿佛闻见了空气中有一股血液的腥甜味让她隐隐作呕。
即便是梦,也一直纠缠着她不放。
贺青池不知是昏睡了多久,隐约听见耳旁曲笔芯消失一上午又端着药进来,这次舌尖尝到的和止痛药不一样,或许是退烧药,喂了许些的水,房门继续被关上。
而她的世界也重新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脑海中不停地被重复着那机械冰冷的声音:“快跑——往前跑,快跑!”
到最后,贺青池隐忍着寻不出伤口的痛楚,眼角一滴泪水滑落进乌黑的发丝,很快被枕头吸走。
*
一整个白天,曲笔芯光喂药都跑了五次了。
她看贺青池一会儿高烧退下,下次测量体温的时候又给烧回去,服了药也没用,都忍不住怀疑自己会不会买了假药给这女人吃。
到了夜幕重新降临时分,曲笔芯眼睛有些涩涩的感觉,迷迷糊糊趴在客厅沙发睡了一觉。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拿起手机看发现屏幕上显示:【十一点五十分】
“糟糕,睡过头了!”
曲笔芯赶紧起身,拿起桌上的体温计重新走进卧室里。
迟了三个小时测量体温,这时候曲笔芯走到床沿发现贺青池已经没有半点回应,精致的脸蛋血色全无,眼睫毛下掩都不会颤一下了。
她心惊胆战地伸手去碰鼻息,呼吸声丝丝很轻,差点就没感觉到。
“靠,之前你白天明明都退到三十七五度了啊,早知道我就叫救护车了,你这老毛病犯了是不是会死人?”
曲笔芯突然搞不清楚贺青池这个体质了,这点小病都能烧一整天,都吃药退下去了还能烧回来的,要是死在了她手上,那画面感太强了。
这下不敢再给贺青池吃点药应付了,重新把女人被子包裹好,也不管自己说的话,她处于烧晕过去的状态能不能听见:“我还不知道在日本怎么叫救护车,等等啊……我下楼让酒店找车送你去。”
一口气交代完了后,曲笔芯裹着睡袍连衣服都来不及回,拿着房卡急匆匆地出门。
房卡抽走的瞬间,整个套房陷入更黑的昏暗里……
*
曲笔芯按着一楼大厅的电梯按键,住在顶楼套房的缘故,下楼也费了些功夫。
她仰头盯着跳动的数字看,眼睛那股干涩的感觉又来了,又不敢伸出手指去揉,连看东西都仿佛带着一层朦胧,等到达28层的时候突然停了。
电梯门缓缓被打开,曲笔芯正有急事想重新摁按键,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抹挺拔深灰色的男人身影。
当下让曲笔芯怔住了,红唇脱口而出:“温总?”
她没想到在日本这家酒店还能遇上温树臣本尊,心中惊喜,赶紧把人抓进来说:“你是来找贺青池的吗?她快死了!”
男人听到她叫出那声“温总”,墨色眼眸反而眯起几度,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而后,曲笔芯说出贺青池快死的时候,俊美柔和的五官脸庞神色一变。
前一秒还淡漠呢,现在转变的态度使得曲笔芯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就算电梯达到了一楼也没走出去,重新摁向顶层的按键,把情况说了个遍:“高烧不退,我给她喂了退烧药和感冒药都没有,连止痛药都吃过了……”
“你给她乱吃什么。”男人的嗓音似有责备的意思。
曲笔芯也很无辜,偏偏这位可是江城名流之首,还差点收购了她家公司的,哪敢在面前造次,忍气吞声地说:“温总,你女人自己发高烧我已经辛苦照顾了一整天了ok?再说是她要吃止痛药,我哪里会知道晚上又变严重了。”
现在不是责怪谁责任的时候,男人薄唇抿起,也没继续说下去。
曲笔芯没闲工夫去打量他这一身气度清贵的好皮囊,自己的眼睛干涩极了,拿指尖轻轻覆着不动。
电梯门叮一声缓缓打开,她领着身后的男人朝里走。
房卡插上,套房的灯光又重新一一亮起。
主卧内,贺青池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中央里,病弱的模样少了平日里冷清的气息,脸蛋白的都能跟被子的颜色有的一拼了,乌黑细发被汗水染湿又半干,黏在额头和脖侧处。
曲笔芯脚步走的没有男人快,落在了后头。
她看到这位温总看到贺青池后,就没电梯里那么凶了,连凝视的目光都不由地变得温柔起来。
“我真不是故意害她烧成这样……虽然和贺青池以前没少有过节,也不至于害她性命吧。”曲笔芯走到床脚处,又解释了一句。
她这人直率习惯了,一点委屈都不能受。
所以才不愿意不明不白背负这个罪名了。
男人身影背对着她没做声,偏低头,伸出长指将贺青池额头的发丝拂开,又拿掌心覆上,感受了下她的体温。
许是陌生的男性触感让贺青池迷迷糊糊间转醒,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间,看到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