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送贺青池回横店附近的酒店, 为了避人耳目,温树臣没有下车。
等司机停好车,贺青池拉开车门就下去了, 走得很快,背影窈窕有致,一抹藕荷色的裙摆轻盈消失在了夜幕之下。
温树臣沉静地坐在车内,目送她走进酒店大门, 才吩咐司机往回开。
白天竞标下一块旅游区的开发地后,他晚上在酒店约了几位洽淡开发的事宜, 而中途被贺青池的一通电话给打乱了时间安排。
温树臣抛下约好的合作朋友,如今耽搁了两三个小时回酒店,早已经人去楼空。
他缓步从电梯出来,迎面看见宋朝站在走廊上, 身体微低,对门内陪着笑脸。
“温总,邱夫人来了。”
宋朝看到温树臣约会回酒店,连忙上前。
温树臣神情温和, 听到却没什么反应。
他不紧不慢地走进奢华的客厅, 清明的目光看向中央的真皮沙发处那位温家老宅养出来的贵妇夫人。
邱锦穿着一身复古优雅的套裙, 佩戴着珍珠饰品, 从高跟鞋到盘起的头发丝都打扮的精致高贵,保养良好的状态看起来不像是四十七岁,反而至多三十几岁的模样,举止间无不显露出她养尊处优的习惯。
她正好听见男人的脚步声动静传来,放下茶杯, 转头看到温树臣从外回来,妆容精细的脸上一笑, 眼角的细纹倒是透露出了她的年纪:“树臣。”
温树臣对待这位贵妇夫人,态度略显得冷淡。
他轻轻淡淡出声,吩咐宋朝端一杯茶上来。
没有人接话,邱锦依旧能继续说:“你回江城也快两个多月了,怎么天天住酒店,也不回老宅住,你父亲经常还念你在外没人照顾不放心。”
宋朝的茶很快切好,恭敬地端上来,又舍不得走,默默地往旁边移一点点位置,竖起耳朵听墙角。
温树臣漫不经心地吹着热茶,嗓音响起亦是淡而冷静:“他让你过来就为了这事?”
也不是。
邱锦对他态度永远摆不正长辈的架势,语调柔和婉转道:“老爷子去世三周年的忌日快到了,你父亲想你回去一趟。”
当年温家的江山产业是由老爷子雷厉风行掌权着,后来老爷子瘫痪在床多年不起,逐渐开始放权,也导致了温氏内斗严重,股东老臣都想来分一杯羹,而执行运营公司的权限到底还是落在了温家人手中,也就是温树臣的亲生父亲。
直到老爷子三年前去世,温树臣从国外结束学业归来,从律师手中拿到老爷子的遗嘱接管家族实权,年纪轻轻却手段颇有当年老爷子的风范,不到一年时间就架空了自己父亲,以及高层几位老臣的势力。
从此,她们这些人依旧生活在老宅里,门里门外却再也没了往日风光。
因为整个江城的豪门圈内都很清楚,掌管着温家实权的继承人,并不住在这里。
邱锦身为温树臣的继母,态度一再放低:“树臣,老宅有地方你不住,这样让你父亲面子上也过不去。”
温树臣喝了口热茶,嘴角淡薄的笑意看上去几乎不存在:“我当年就说过,没有跟私生子同住在一片宅院的习惯。”
空气一瞬静默。
邱锦笑容快维持不住,强调着一点:“我早些年就已经正式嫁给你父亲,成为你名义上的母亲,树臣,你哥哥不是私生子。”
温树臣继续喝茶,眼角余光都未曾给她:“你从小被养在温宅居住,与我父亲年纪相差十七岁,却能趁我母亲嫁进来前怀孕……你的儿子,不称为私生子,称为什么身份?”
邱锦被他语调淡淡质问的哑口无言,名不正言不顺的身份成了她一辈子也洗不掉的难堪。
“宋朝,送邱夫人回去。”
温树臣修长的手放下茶杯,开始送客了。
—
邱锦被送走后。
酒店顶楼套房内,除了四名黑衣保镖守在走廊上外,温树臣独自站在露天的全景阳台上。
他手指修长,捏着烟卷却没有点燃。
宋朝下楼又重新回来,站在他身形不远处,低声汇报道:“邱夫人送走了,上车前问了我,今年老爷子忌日,温总会不会带女孩子回去。”
温树臣视线看着高楼大厦下的繁华灯光,嗓音低淡,听上去:“她还说什么?”
“邱夫人说老爷子生前就盼着让温总成家,倘若温总身边没有对象,她倒是有一位远房外甥女……” 宋朝当时听了都汗颜,迟疑了下,又问:“温总,这次回老宅祭奠老爷子,要带贺小姐一起回去吗?”
温树臣没有回答,眼底敛净了深沉的情绪。
指腹下,将烟卷不轻不重地碾碎,随着夜风飘散而去,不留一丝烟味。
晚上十一点。
贺青池那边已经在酒店洗完澡卸了妆,穿着一件旗袍款式的睡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无法正常入眠。
她将脸蛋贴在雪白枕头上,细密的眼睫垂下了一片漂亮阴影。
脑海中,一幕幕浮现的都是今晚温树臣牵她手走遍街景的画面。
贺青池翻了个身,平躺着,抬起自己白皙纤细的手。
左看右看,隐约间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