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铮见段玉舒的人都死了,便叫人把还剩一口气的段玉舒绑了丢上马。他吩咐人做完这一切, 又看了嘉宁一眼。他俊秀白净的脸上表情很复杂, 他仿佛想跟嘉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他轻轻叹了口气, 才对许星汉说:“我留下几个人在这里,由你差使, 若看到信号弹便代表事成。”
“好。”
兰铮扯了下缰绳, 就往前走去了,他行了数米,突然调转马头, 又跑了回来。许星汉立刻非常警惕地挡在了嘉宁的身前, 虽然是合作关系,但若是嘉宁被兰铮带走了,他哥一定会杀了他的。
“阿宁。”兰铮在嘉宁他们前面停下马, 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东西,递向嘉宁。他的眼神非常真挚, 表情还带着一点倔强,就像少年的兰铮。
嘉宁看清兰铮手里拿的东西,眼神微微一变,居然是那块被她当掉的玉。她抬眼看向对方,越过许星汉伸出手接过那块玉,他们指尖相碰的瞬间, 他深深地看了嘉宁一眼, 终是驾着马离去。
等兰铮离去, 嘉宁看向自己手里的暖玉,那块暖玉在她手心里静静发着热。
嘉宁后半夜已经在一个客栈里呆着,她不敢睡,许星汉一直站在窗户处,他在等信号弹。天微微亮的时候,遥远的天幕处炸开了一朵花,许星汉几乎是叫了出声,他连忙跑到了嘉宁的旁边,“霜霜姑娘,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嘉宁猛地一惊,连忙走到了窗户处,看到又一个信号弹在空中炸开,她几乎是喜极而泣。她转过身就往外跑,“我要去宫里。”
嘉宁自己驾着一匹马,被许星汉和兰铮留下的几个士兵护着一路往皇宫那边走,等接近宫门处的时候,他们已经看到许多具尸体。嘉宁慢慢地驾马走近宫门,宫门口把守的人已经变成兰铮的人,那些士兵看到嘉宁他们,就打开了宫门。
昨夜邬相庭和兰铮杀得新朝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本来就内斗,怎么会想到还有外侵。兰铮的先头军入了京城之后,在昨夜就把京城的城门给破了,一夜之间,兰铮手下的一万精锐兵全部进了京,而新帝驻扎在京城中的军队也不过一万五尔,昨夜当值的只有五千。
“现在里面是什么情况?”嘉宁问。
那些士兵其中一个人答话:“回公主殿下,那新帝和他的那几个年纪稍长的皇子都死了,还剩下几个小的。现在全部在文新殿。”
文新殿是皇帝上朝的宫殿。
嘉宁熟悉宫里的地形,一路驾马过去,她途经的路上尸骨遍地,不难想象出昨夜经过了这样一番恶战。等到了文新殿的殿门口前,嘉宁便翻身下了马,她快步走上石阶,文新殿的殿门口也站着兰铮的士兵,他们见到嘉宁就退开了。嘉宁抬腿走进了文新殿,一进殿,就先看到邬相庭。
他脸色很白,面容上还沾着血,就更提他衣服上,嘉宁一眼就看到他的左手臂的衣服破了,一条很长的大口子。她连忙走了过去,走过去的时候她才注意到文新殿的殿中还放着十几具尸体,她不由地放慢了脚步,第一具尸体年纪很大了,身上还穿着龙袍,相比就是那个新帝了。
嘉宁走到了邬相庭的身边,邬相庭看了嘉宁一眼,苍白的面容上露出一点笑意,只是还没说话,就被嘉宁狠狠地踢了一脚。
这一脚竟然直接把邬相庭踢了个踉跄,倒把嘉宁吓了一跳,她又连忙去扶对方,“你伤很重吗?”
邬相庭努力地站直了身体,摇了摇头,正待嘉宁还要问,旁边传来一道声音,里面还带着一点幽怨。
“阿宁!”
嘉宁循声望去,才发现是自己的皇兄。
他脸上也沾了血,但是看来应该没受伤,他身边有张椅子,椅子上坐着曾经的太子妃现在的贤贵妃。贤贵妃看见嘉宁,秀美的脸上微微露出一点笑,而让嘉宁更惊讶的是,她怀里居然抱着一个婴儿。
那个该不是贤贵妃和新帝的孩子吧?
兰铮站在大殿的前面,他身上的血迹跟邬相庭差不多,只是脸色还是比邬相庭好看许多,他看到嘉宁来了,沉默片刻,才缓步走到了太子的面前,放下手里的刀,撩开衣袍,单腿跪了下去,“臣兰铮救驾来迟。”
太子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青年,他表情有些复杂,若是没有邬相庭和兰铮,他怕是连今夜都活不过,现在他们帮自己铲除了劲敌,但他现在什么都没有,没有自己的兵,也没有自己的将军,这个皇位给他坐,他都坐不稳。他经历了两次国变,彻底明白了此中的凶险,更何况,他现在有了更在乎的东西。也许他是懦夫,但他看着那个孩子长大。
“兰世子,姜国已经不复存在了。”太子笑着说,“我现在也不过一个废太子,还能坐稳这皇位不成?”
嘉宁听到她皇兄说这话,愣了下,但她并没有插话,因为她也明白,昨夜是兰铮出了更大的力,他在此宫变损失了不少精锐的兵。
“这天下已经不是姓姜了。”太子弯腰将兰铮扶起,“该改姓兰了。”
昨夜不过是宫变,如果真要镇压住新帝的百官和他的军队,只有兰氏才可以。
嘉宁虽然知道了自己皇兄的选择,当听到他真这样说的时候,还是有些难过。她抬眼巡视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