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刻，于良遭受重创，如在梦中。

直到。

他看到了一双猩红的眼睛，一道魁梧雄健的身形就仿佛一堵高墙，遮天蔽日，横在了自己身前，八条手臂轻快挥洒，撕裂空气，带来恐怖的风声和压迫感。

“八臂天魔，喋血金刚！”

于良终于回神，记起了自己正承受什么，也同样看到了八臂天魔背后那二十余双眼睛里透出的绝望和渴望，暗叹一口气，一抹苦笑于嘴边扬起。

“对不起……”

“我，让你们失望了。”

砰！

于良此话传出，就如同一颗巨石狠狠砸在了巫族众天才心中，让他们眼底的希冀如潮水般轰然散去，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绝望。

完了！

这次是彻底的完了！

就连他们之中最强的于良都死心了，彻底绝望，选择了放弃，他们还能挣扎如何？

轰！

这一刻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天塌地陷，如同内心的信仰崩塌。

虽然此时此刻，相伴在身边的有许多人，并且全都是他们自幼认识的同伴，结交多年。但在这时，他们赫然感受到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凄凉和孤独。

这是死亡的味道。

而他们有这样的感觉，于良又何尝不是如此？

“对不起……”

三字出口的一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从心头冒出，直灌头颅。于良知道，这是妥协的苦果，是背叛的滋味。

但。

面对如此强横的八臂天魔，他又能做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

既然什么都做不了，不如让我与你们同生共死。

于良怔怔望着身前越来越近的八臂天魔，脸色茫然，双眸其实并没有什么焦点。感受着自己熟悉的整个世界正在崩塌，如同一个遭受遗弃之人，而这一次，他将是被这世界最后一次彻底遗弃！

“生死……”

于良抛下所有，在这一刻，他甚至感到了一丝轻松。

身上仿佛再也没有半点枷锁。

没有巫族。

没有使命。

没有任何命运的束缚。

就这样赤裸裸地站在天地之间，与这世界作最后的“吻别”。

于良眼瞳微微亮起。

这种轻松，是他这辈子从未感受到过的。也只有在这一刻，生死面前无大事，当他终于抛下身上的一切枷锁，这一刻的轻松，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令人舒畅！

“倘若……能够这样过活一生，似乎也不错？”

于良眼底一闪，旋即光彩落下。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希望了。

因为就在今日，他的命运就要走向终点。哪怕他临战突破，甚至晋升圣境，只怕也不是眼前这八臂天魔的对手。

十死无生。

毫无胜算！

于良平静地闭上了双眼。

这一刻，就仿佛身前诸多同伴的拼命嘶吼也已经化为尘埃，不算什么。只是在闭上眼的一瞬间，一道从未有过的坚定之色骤然闪过，如同一枚种子，彻底扎根。

“若有来生……若是可活，我定要这样过活一生！”

痴于武。

无关尘世种种，不再顾虑命运枷锁。

这也是一种悟道。

在这一刻，于良的一颗道心赫然更加纯粹剔透，只是他并没有在意这些变化，因为在他看来，哪怕再怎么变化，他今天都要死了。

但就在这时沉浸在对自我一生否认之中的他没有发现，就在八臂天魔霸道走来，与他越来越近，血煞之气汹涌澎湃，即将撕裂他身上的衣衫之时，怀中，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石突然微微亮了起来。

所以，对于良来说，这一刻的变化着实突然，当他放弃所有念头，准备迎接死亡降临时，突然——

“堂堂巫族年轻一代第一人，就如此放弃自己的性命……总是有些说不过去吧？”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于良听到，整个人蓦地一怔，眼睛却没有睁开，眉头紧皱。

“为什么？”

“都说，临死之前听到的必然是自己最亲近之人的声音，但是……”

“我为什么听到的是他的声音？”

于良懵了，这一刻感觉如在梦中，好不真实。

直到下一刻。

“嗯？”

“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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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臂天魔冰冷而略显忌惮的声音传来，于良眉心猛地一震，立刻睁开眼来。

不对！

不是幻觉！

如果是自己的幻觉，八臂天魔又如何会发出这样的质问？

所以。

答案只有一个——

他真的来了？！

于良猛地睁开眼，似乎是之前撞在石壁上的恍惚仍然存在，他只看到，一团夺目的金芒闯入眼帘，似乎将整个夜幕的黑暗都压下了，亮如白昼。

而在这团金芒之中，一道伟岸的身影半悬在空中，虽然是背对着他，但是，当这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于良还是在瞬间确定了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