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停在封思云的身前, 石姣姣总算是松出口气,封元淮再疯,也不会伤极自己大哥唯一的孩子。
接下来惊慌失措的追在封元淮身后的人大夫人和一众下人,也呼啦啦的全都赶到,几个暗卫包括石姣姣雇佣的人, 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但是也都戒备的围在封元淮的身边。
封元淮听着封思云声泪俱下, 诉说石姣姣的无可奈何, 又见自己嫂子声嘶力竭的维护,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这个家……到底还是他的家吗?
所有的人都站在那个女人那边……
封元淮从未遇见这种,近乎众叛亲离的时刻, 他亲眼所见的一切, 到如今却成了她的委屈和苦衷?
单单魅惑国主这一条, 就足以死一万次!
封元淮听着众人的陈情, 对上石姣姣泪汪汪的视线,半晌缓慢的开口, 语调沉沉,威压厚重, “有何冤屈,你自己来说。”
石姣姣知道,到了这一步, 就算是先前铺垫完全成功,虽然惊险,但是就差最后临门一脚了。
石姣姣从地上站起来, 不顾众人的阻挡,昂首挺胸,真的像个烈女似的,面容肃穆脊背笔直的走到封元淮的身边。
她一直都知道,封元淮这种男人,绝不可能喜欢放.浪的女人,但是若是一开始就像个人忍辱负重的烈女,却根本是半分都亲近不到他的。
男人就是这样矛盾的生物,希望自己的女人风情万种妩媚妖娆骚气冲天,又希望她们除了自己之外守身如玉苦守痴情。
石姣姣风情骚气都已经展示过了,现在该演一下烈女了。
她不怕死的凑近封元淮,只是那张故作沉肃的脸上,泪水涟涟梨花带雨,眼中凄楚苦涩,却也脉脉含情。
“将军……”石姣姣站在封元淮一步之外,哽咽道,“妾身并无冤屈。”
一直为石姣姣开脱的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大夫人扑上来,拽住石姣姣,“姣姣!你就跟将军说些软话……”
石姣姣紧紧盯着封元淮,心说那你可说错了,封元淮这样的男人,光明磊落炽烈如火,最厌恶推诿责任最佩服宁折不弯!
石姣姣从一开始,就从没有否认过原身的那些破烂事。
她盯着封元淮又说道,“无论起因为何,妾身确实选择了一条不归路……并无冤屈。”
果然封元淮的紧拧的眉眼舒展一些,慢慢朝着石姣姣抬起了佩剑,“那,我杀不杀得你?”
众人都欲上前制止,石姣姣却一抬手,阻止了所有人的行动,同时抓住了封元淮的佩剑,霎时间血便从她的指尖溢出。
真他妈的疼,石姣姣赶紧套了一个高烧的技能,缓解疼痛。
封元淮见到石姣姣细白娇嫩的手指间溢出鲜血,身量一动未动,眸光却闪烁了一下。
石姣姣没有错过这一点点的变化,开始发大招。
“自然杀得。”石姣姣几乎温柔道。
“是妾身想岔了……”石姣姣微微笑起来,加上高烧的技能小脸粉扑扑的,眼中带着迷蒙的水雾。
“是妾身想岔了才会跑,将军莫恼。”石姣姣双手都抓住了剑,走近一点,让剑尖对着自己,当然是不太致命的地方。
封元淮喉结滚动,石姣姣继续道,“是妾身痴傻,不想死在将军的剑下,只想带着将军留给妾身的美好,跳了河去,免得污了将军的剑。”
石姣姣眼睛和鼻尖都红了,桃花眼的眼尾也因为技能和硬憋,拖了长长的一道红,竟然艳丽的如同上了妆。
大夫人已经快要哭晕在封思云的怀里,众人都跪在地上小声替石姣姣求饶,石姣姣咬了咬嘴唇,继续道。
“但是是妾身想岔了,能死在将军的剑下,或许才是将军留给妾身的唯一东西……”她说着,似乎崩溃了,连脊背都弯下去一些,盯着封元淮,却轻轻碰了碰自己的侧脸,那里是那天封元淮被逼着胡乱亲的那一下的地方。
她的目光凄凄切切,桃花眼中甚至因为回忆起了这“唯一的美好”迸发出了灼人的亮光。
但是也紧紧是瞬间,石姣姣就再度挺直了脊背,戏不能过,气质这块儿必须拿捏的死死的!
封元淮面具下抿紧嘴唇,似乎是被她勾起了回忆,何止是那一点,封元淮此生从未亲吻过任何人,石姣姣屡次三番,却是唯一。
他下意识的看向几步之遥的荷花池,她刚才确实在朝着这里跑,难道……真的存了死志?
石姣姣见他动容,立刻扇风浇油,“妾身早知,将军不可能饶我,”石姣姣竟然粲然一笑,艳若春花,突然换了一种语调,像是贴在谁的耳边呢喃。
“那年初春,夫君以红绸牵我成婚,四年……”石姣姣咬破嘴唇,血顺着嘴角留下,“我虽……”
石姣姣哽咽的停了声音,手指借用宽大的袖口死死掐着自己的腰,疼的额角青筋都鼓起来。
“我虽手段肮脏,却……却为夫君保住了家,”石姣姣满面泪痕,却又笑了一下,这一下凄苦无比,也多了一分释然,“夫君你看,这院子,是否和你走的时候无甚差别……”
石姣姣已经哽咽的要说不出话了,低下头,彻底弯了一直强撑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