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凭,听说恢复高考,死小子非说不要上大学了,横竖考不上,哎哟气死我了……”
“我家闺女还不是一样,虽然今年才毕业,正好赶上趟,可她偏科偏得严重,那数学成绩,唉,连她爹一个小学没毕业的看了都惨不忍睹。本想着熬上几年,排队去读个师范,毕业了留在县城当个小学老师也挺好的。这下看来,高中三年算白供她念了……”
“……”
总之,地头田间全在唠这个事。
个别家里孩子明后年就能轮到推荐上大学的,这下急得,拎着锄头就上公社找书记求证去了,堵着公社大门问到底真的假的。
罗燕群也想知道这消息到底真的假的。
如果是真的……白瞎了过去几年送出去的礼。
真真跟扔进水里一样,扔水里好歹还能溅起个水花、给个回声。扔给教育局那几个混蛋,自家完全成了冤大头。
好在她妹成绩不错(大雾),要真是考试录取的话,应该不会被淘汰。
“是真的。”书记一手拿着扩音喇叭,一手捏着红头文件,站在公社门口给大伙儿读了一遍,完了说道,“具体哪几天考试省里头还没下通知,不过根据国务院下发的文件规定,各省高考时间,不早于下个月二十八日,更不得迟于十二月二十五日。也就是说啊,最早下个月底就要高考了,有要参加的,赶紧复习起来。文件里可是说了,这次高考,凡是工人、农民、上山下乡或是回乡知识青年,还有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毕业生,都可以报考,不管你有没有系统地上过学、不管你出身怎么样,只要你想,就可以参加。”
“哗——”底下一片掌声,伴随着各种兴奋的声音。
书记清清嗓子:“不过我还是建议,最好是上过学、有点文化水平的,要不然你们想啊,连题目写的啥都看不懂,跑去考试这不白瞎报名费、给考务办增添工作量嘛!”
“哈哈哈——”
满堂哄笑。
“放心书记!我们不会头脑发热跑去考试的,地里的活总得有人干啊是不是?”
“对!要去考也是我家小子去,我们这辈人就算了,拿到卷子也是脑袋空白,就不去丢这个人了!”
“这下那帮知青开心坏了,瞧瞧,一个个激动的。”
可不是,得知下乡的知识青年也能参加高考,这帮知青激动得热泪盈眶。先不说下乡后的这几年,学校里学的知识还剩多少,也不说一个月之后的高考,到底有几分把握能考上,但这是个机会啊!离开农村、返回城市的机会!过这个村没那个店!
知青们欢呼着、大叫着,丢下手里的农具,疯了似地跑回知青站,给家里写信的写信、翻箱倒柜找书的找书,大有豁出去拼一把的劲头。
罗燕群见状,握着镰刀回了趟娘家,一路喊进去:“燕虹!你个死妮子又躲房里干啥呢!知不知道高考要恢复了,就下个月底,再不济下下个月,总之今年开始,大学又考上去才能读了,不实行推荐了……”
罗燕群边说,边进灶房拿水瓢又到屋后舀了勺天落水咕咚咕咚解渴,没瞧见自个妹妹听说这个消息后满脸的惊恐。
“姐、姐你没骗我吧?”
罗燕群喝了水,舒坦地抹了把汗,回头道:“骗你干啥?这不书记还念红头文件给咱们听呢。那帮知青一听完撒丫子回知青站看书复习,我思忖着娘他们还在地里,你躲家里一时半会还没收到消息,才特地跑这一趟。唉,那些送出去的礼只能当白瞎了,要不然能咋整?亏得你读书时成绩不差,毕业也才两年,考就考,还怕考不过那些高中没念完、成绩烂得一塌糊涂的?说不定自己考,还能考去首都呢……”
罗燕群对她妹那是信心十足。
罗燕虹却吓得脸都白了,脚步趔趄,撞上了窗前的香桌。她的成绩……她的成绩哪拿得出手啊,自家人都说不出口……要不然也不会想方设法藏着掖着。
亏得学校里忙着各项运动,高中三年从没召开过家长会,也没让学生拿成绩单回家让家长签字。
每次考完试回家,她娘顺口问起考得咋样,她就拿班上第一名的成绩糊弄。
最初是为了逃避家里人的责骂,同时也担心这么烂的成绩家里要是让她别念了、辍学回家种地。一次、两次糊弄成功,就成了家常便饭。
那时候万分庆幸同年级就她一个是雁栖公社的,以至于说了三年谎都不曾被揭穿过。教导主任的儿子贪图她的美貌(蜜汁自信),换来了上大学的推荐名额,顺利地圆过去了这个谎。
原想着推荐上大学用不着出示成绩,就这么糊弄过去了挺好。
可千防万防高考恢复了、推荐取消了,贼老天!这是专门和她作对吗?
罗燕虹欲哭无泪。可当着她姐的面,一句话都不敢说。她姐让她好好复习,她点头;她姐让她考个好大学,她点头。最终结果怎样,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罗燕群还要赶着回家做饭,见妹妹很是乖巧地答应会好好看书复习,叮咛几句就放心地回去了。
一路上听到的全部都是关于高考的消息。
也是,这几年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拨知青,就算有几个嫁了人、娶了媳,集体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