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悄无声息地从外面游进来,看到盈芳正和一只小猴子大眼瞪小眼,掀开眼皮,瞅了小猴儿两眼。
小猴儿哪还敢放肆,苹果也不啃了,躲到盈芳背后不敢现身。
盈芳走一步,它跟一步。盈芳走到门口,它飞快地攀上门框,就是不敢和小金近距离对视。
小金吐了吐蛇信:切,没劲。
老金爷俩对金大王的高冷早就见惯不怪了。一个趴在厨房门口等喂食,一个蜷在桌子底下表情幽怨地正哀悼那颗为了几口酒而割让的皮球。
盈芳无暇再管小猴儿到底回不回山上的问题,实在不行,让小金送它回去呗。天快黑了,她得抓紧时间做饭,不然还得浪费煤油。
“小舒!小舒!”陈玉香的大嗓门在楼梯口响起。
“哎——”盈芳举着菜刀探出头,“嫂子,我在灶头做饭呢。”
“有人找你,这会儿在门岗等着。我这边还提着水,就不上来了,你快下去看看。”
“谢谢嫂子。”
听说有人找,盈芳搁下菜刀、解下围裙。拿火钳从灶膛里挑出一根烧旺的柴禾,免得火太旺,把锅给烧焦了。
尽管很疑惑这个点会是谁来找她,难道是贺医生?可贺医生来过两次了,站岗卫兵都认识他了,没道理还会把人拦门口不让进。
“小舒,是不是娘家人来看你了?”李双英端着一盆衣裳从水井那边过来,迎面问道。
“不知道呢嫂子。”盈芳回道,“玉香嫂子捎话说有人在大门口等我,不清楚是谁。”
“多半是你亲戚。我听二团家的说,对方挑着一副担子,风尘仆仆的,看着赶了不少路,想来是老家亲戚看你来了。你慢点走,黑灯瞎火的,别摔着了。”
“哎!谢谢嫂子,我省得的。”
盈芳听李双英这么说,越发好奇了。
穿过天井来到大门口,问站岗的卫兵:“小虎,是不是有人找我?”
卫兵王小虎见她来了,忙指指岗亭:“是的嫂子。说是您大舅,煤城来的,问他您住哪间,他也说不清楚,只好劳烦您下来接了。”
盈芳知道他这是婉转的说法。大院对探访人员管理比较严,陌生人第一次上门,肯定是不让人随便进的。
她道了声谢,正要去岗亭认人,不想,里头的人听到动静已经走出来了。
“你就是小芳吧?几年没见,长这么大了。”虎背熊腰的汉子,挠着头憨厚地笑着,“额是你大舅,没和你吱一声就来看你,吓到了吧?”
吓到倒不至于,但确实很意外。
盈芳含着笑打量来人,抛开壮硕的体型,五官间确实能找到姥姥的几分影子,当下不再怀疑。
再说,冒充人也不至于挑着两筐土特产来吧,其中一个筐里还有一只大肥鹅。鲜橘色的冠、干净的白毛、浑厚响亮的叫声,一放出来就吸引了左邻右舍的目光。
“小舒,你大舅对你真好,这么大一头鹅,自己不吃挑来送你。”
“煤城离这儿可远了,火车得坐一日夜吧?”
“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活生生的大白鹅,啧!这么大一头,能抵三只鸭子了,宰了能炖两锅吧?”
“母鹅的话要我说还是别急着杀好,养着还能吃蛋,等过年还能添道大菜……”
原本霸着井口洗长洗短的一帮妇女军属,呼啦啦涌到院门口,看着大白鹅叽叽喳喳地说道。
吕家大舅朝她们拱拱手,回头对盈芳说:“是母鹅,你这边要是能养,你姥姥也希望你别急着杀,正是生蛋的时候,杀了可惜。养到小年,肉也结实点。”
盈芳点点头:“都听你的大舅。咱们上楼再说。”
大舅低头看了眼自己,挠挠头:“要不额就不上去了,这担子让这位小兄弟帮忙给你挑上去。额衣服上沾了鹅屎,怪难闻的。”
“大舅您这是什么话,到家门口了不进去,您寒碜我呢。”盈芳让王小虎帮忙挑担,她扯着大舅的衣袖往里走,“有啥话咱们上楼再说,今晚必须住我这。”
吕大舅听了这话,既高兴又惴惴。
“那谁,外甥女婿不在家吗?”
很担心不曾谋面的外甥女婿,会不会不欢迎他这个进过牛棚、挨过批斗的大舅。
盈芳解释道:“他这阵子比较忙,回来基本要七八点,晚的时候半夜也有,我们不等他,大舅这一路辛苦了,一会儿您去冲个澡,凉快凉快。我炒俩菜,陪您喝盅小酒。”
“小舒,怀着娃不能喝酒的,你可别贪一时口腹之欲,结果害了娃啊。”提着水桶走在他们身后的三营教导员的爱人秦淑芬,忍不住出声提醒。
“谢谢嫂子。”盈芳笑着回头致谢,“我不喝,我就坐着陪我舅喝一盅。”
“那就好,怀了孩子很多方面都得注意。”秦淑芬笑着道。
她家在二楼,到楼梯口停下来和盈芳道别:“你上回送的甜酒酿,我家老王和孩子都爱喝,赶明我去粮站称点糯米,再弄点白药,你教我怎么做行不?”
“有啥不行的,嫂子太见外了。”盈芳一口应道,挥别秦淑芬,继续上楼。
“大舅,你想啥呢?到家了。”
吕大舅这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