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芳芳姐、美芹姐,我们先回家啦!”
“好,路上小心,别耽搁了。”盈芳朝他们挥挥手。
家在江口埠的李苍竹,到岔路口也蹦蹦跳跳地和盈芳分开了,兴奋地想要赶回家和李寡妇分享今儿一天的快乐。
李苍竹刚走,岔路口走来一个刻薄脸的妇女,正是和李寡妇有怨结的胡家小儿媳,因为盈芳为李寡妇出头、害她白白损失了半斤棉花,对盈芳也记恨在心,这会儿看到,阴阳怪气地尖声道:“哟!这不李强家的救命恩人吗?不年不节的,扛着个大筐去县城干啥呀?买了啥好东西?”说着,居然伸手要掀看盈芳背上的竹筐。
盈芳“啪”地拍开她的手:“胡家嫂子,我买了啥跟你有关系?”
“这话咋说的,看看能少你一块肉啊。”胡家小儿媳偏生要看。
冯美芹嫌恶地说道:“你这人咋这样?别人的东西凭啥一定要给你看?盈芳我们走!甭理她!什么人啊这是……”
“嗯。”盈芳这时还真有点怕这个人,万一真被她看到筐里的东西,那大嘴巴一宣扬,谁知道招来什么祸。
被冯美芹一催,立马走人。
胡家小儿媳那淬了毒一般的三角眼,死死盯着盈芳的背影:哼!就一个破箩筐,也值得遮啊掩的……眼珠子一转,难不成筐里真藏了什么好东西?肉?还是鱼?不禁后悔没有扒开看看。
正懊恼,前头传来一阵哄笑。
农村妇女鲜少有不爱凑热闹的,胡家小儿媳更是个中翘楚。见状小跑过去问:“咋了咋了?看啥好戏呢?”
“还能有啥啊,这不先前在卫生院上工的知青,被关牛棚后,听说表现好能早点出来,竟然主动接了推粪车的活。看她一弱不禁风的姑娘家,干这活着实难为她,要么把粪桶清干净、要么帮她抬上车,就老光头这几天腿脚不利索,粪桶货又足,这不全倒她自个身上了,哈哈哈……”说话的社员,憋不住又笑了。
胡家小儿媳抬头看,可不是,许丹整个人,除了那张脸好悬没溅上脏污,身上、腿上、手上,全是臭气熏天的黄褐色污物。不由嫌恶地后退了几步。
“胡家嫂子!”许丹认出她,连忙喊道,“胡家嫂子你帮帮我,我这样实在没脸走回近山坳去,能不能借你家的地擦个身、换套干净衣裳?回头我一定好好感谢您!”
拿什么感谢?胡家小儿媳对这个比较感兴趣。见大伙儿人都看过来,捏着鼻子,不情不愿地把许丹接去了她家。
只是这副鬼样子,哪敢让她直接进屋啊,在院子里剥掉溅着污迹的棉袄、棉裤,吊了一桶井水让人擦了手、洗了脸,才领着冷得直打哆嗦的许丹进屋。
“我先申明啊,我可不是白帮你的。”胡家小儿媳撇撇嘴,翻出一件旧的已经没法穿出去的破棉袄,丢给许丹。
许丹不接不是,毕竟这天气,不穿棉袄实在冻得人受不了;可接吧,这副施舍的嘴脸让人憋屈。心里把胡家媳妇骂了一轮又一轮,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这么冷的天,要是被赶出门,不死也病。
“嫂子能在这时候伸出援手帮我,这份恩情我许丹铭记在心。回头我把积攒的票拿来送嫂子。只是我现在被拘在牛棚里,要不是刚刚摔了一跤,哪里有机会坐在嫂子家唠嗑……”
想到这段时间走的霉运,许丹捂着脸嘤嘤直哭。
被家人贱卖似地嫁给一个二婚头、和文工团来的女兵掐架、被禁足被关牛棚、如今为了能早点回到知青站不得不咬牙帮忙抬粪桶、推粪车……一连串的事件,放佛噩梦一样。
可噩梦总有醒的时候,她呢?她的噩运啥时候才到头?
胡家小儿媳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叹了口气:“行吧,等你哪天出来再给我吧,别忘了就行。”
“不会的不会的。”许丹抹着眼泪,抽抽噎噎地保证。
“你说一个知青,长得又漂亮,怎么混的还没老张那徒弟好啊。”胡家小儿媳说起刚刚碰到的盈芳,语气酸不溜丢的,“老张那徒弟,今儿还去县城潇洒呢。背着老大一个箩筐,瞅去沉甸甸的,不知藏了啥好东西。我想瞅她不让,嗤,生怕我抢呢……”
要问许丹这阵子最恨谁,绝壁是舒盈芳不解释。觉得一切噩运都是舒盈芳带来的。要不是因为她,自己怎么可能和个文工团的女兵掐架,从而被关牛棚。要不是因为她,卫生院的工作怎么可能丢、又怎会沦落到搬粪桶、推粪车这等下贱活。要不是因为她……
总之,她恨死了舒盈芳。如果可以,真想喝她的血、啖她的肉。
这般恨恨想着,脱口道:“兴许真的藏了见不得光的东西,生怕你看到呢。”
“见不得光的东西?会是啥?”胡家小儿媳被挑起了八卦心,追着许丹问道。在某种程度上,她和许丹一样恨舒盈芳,谁让后者帮李寡妇从她这要回了半斤棉花。简直割她的心头肉啊。
许丹眼神一闪,讪笑着道:“我这也就是猜测。我还在卫生院上工时,盈芳身上天天都能闻到肉味儿。就算她对象经常给她寄肉票,可买肉钱哪儿来?她家就她一个,挣的工分我算了算,就够她过日子的,老张家口粮也不富足,谁给她钱买肉?而且你看,代销点开起来后她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