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美华嫁去林家有几天了,林家为了省钱,又或许不满意女方寒碜的嫁妆,结婚那天既没有敲锣打鼓、也没有宴请亲朋;女方那边,不知是蒋美华没说所以不知情还是知道了却不肯原谅,总之没人来观礼。
搞得本该热热闹闹的婚礼现场一派冷清。
除了结婚当天新娘子穿得比平时体面、并且被身强力壮的新郎一路抱回婆家,根本看不出这是一场婚礼。就连盈芳和向刚扯证小请都比这热闹许多。
目送林大柱大步远去,盈芳无奈地叹了口气。命运弄人,想必就是这样的吧?
话说回来,林大柱除了傻气了点,别的方面还是挺不错的。但愿蒋美华别再执迷不悟,放下心高气傲、珍惜眼前人。
到了张家,二老被她拖来的一麻袋核桃、板栗先是吃了一惊,继而满心欢喜。再看到背篓里胖乎乎、软绵绵的猪獾,翘起来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社员们望穿秋水地等着生产队分肉,这丫头倒好,上山一趟,肉和山货都有了。
“核桃、板栗倒是好藏,这獾你打算咋办?”张奶奶有点下不去手,可养着吧,哪有人家里养獾的,被有心人瞧见,又该不太平了。
盈芳洗了碗、收拾干净灶房,用嘴里的热气哈着冷冰冰的手说:“师娘,我打算宰了给老金加餐。当然,肉多的话,咱们自己也吃。”
听是这么回事,张奶奶便不再纠结:“也是,狗不沾荤腥会没力气。那我就宰了。”
张有康捋高棉衣的袖子说:“我来吧。这东西全身上下都是宝,皮毛能做衣裳,毛能做刷子、毛笔,油能治烫伤、痔疮、胃溃疡……好多用途,你们女人家一到冬天,不是手指头皲裂,就是嘴唇起皮,抹点獾油就能改善……肉的营养也好,年轻时跟着山里猎户捕到过一次,那香味、那嚼劲,啧!可惜现在老咯,牙齿使不上劲,你们年轻的多吃点。还有猪血,那也是好东西,老婆子你去煮点花椒水,搁点盐,放凉了一会儿我有用。”
至于什么用,见过杀猪勇操刀杀猪放血的盈芳和张奶奶,不问也知道。于是,两人一个烧火、一个煮水,配合默契。除了凝固獾血,褪毛也要热水。
幸亏是晚上,白天的话,烟囱上方烟雾缭绕,左邻右舍该起疑张家又在捣鼓什么好东西了。
忙了小半宿,成年不久的肥猪獾,成了老张大夫的刀下亡魂。皮被整张剥下、针毛也被取下、血凝了一盆,肉和骨头分了家。
盈芳带走了大部分骨头,以及一小块肉,都是给老金的。
余下的肉,腌了一部分,冻了一部分。这天气虽说没下雪,但河里的水结了一层薄冰,可见气温已经很低了,鲜肉装在篮子里挂在屋后檐角,冷空气里冻着,吃上三五天不成问题。
老金吃到带血的骨头,兴奋地甩起尾巴。迎向盈芳的眼神,比在部队时看到投食的军籍饲养员都崇敬。
盈芳好笑地摸摸它的头:“你要感谢的是小金,没有它,咱们都吃不到这肉。”
老金本就聪敏,又在部队驯养了那么多年,极通人性,闻言,朝着小金盘踞的方向汪汪吠了两声。
“哈哈!你已经认识小金啦!真聪明!”盈芳竖起大拇指夸赞。
老金的尾巴摇得越发起劲了。
小金在黑夜里翻了个白眼。这蠢狗,给点肉就撒欢,还说是军犬之王,怎么看怎么蠢萌……
老金要是知道金大王的心理活动,指定汪汪抗议。没退役前它真是军犬之王,至于有点肉就摇头摆尾,咳,这不看对象的么。要是主人以外的人投食,抵死不从!
盈芳见老金吃得差不多了,转身进屋。
入了夜,加上西北风呼呼刮,屋里屋外的温差还是挺大的。今儿有点兴奋过度,一时睡不着,干脆等小金驮着两个麻袋回来后,点着油灯,在堂屋剥起了核桃壳、板栗壳。
剥掉的壳暂时堆在墙角,赶明天好推到院子里晒。晒干后堆在柴房,生炉子、烧火都不错。
剥出来的核桃、板栗,分成两堆。
核桃也需要晒干,否则容易发霉。板栗则不能晒,而是需要阴晾,一两天后浸到冷水桶。水要没过板栗,这样浸泡一个礼拜后捞出,装在竹篮里、挂到通风处自然风干,能让板栗新鲜地保存到来年开春。这法子是师娘告诉她的。
若是数量不多,炒炒、煮煮吃了也就吃了,可这里少说有百八十斤呢,所以得想个存储法子,最起码能放到过年,让向刚也能尝尝炒栗子、核桃仁的美味。
幸好第二天仍旧放晴,直到晚上才变天。清苓下工后赶紧又跑了趟山上,除了把剩下的山货扛下来,还逮到两只出来溜达的野鸡、摘了一背篓金黄灿灿、酸甜可口的冬杏。大丰收啊!
前次挖来的水仙,被她小心翼翼地分装到三个缺口的大海碗里,师傅家、向刚家、自己家,一家一盆,摆在窗前的香桌上。
腊梅则把那些盛放的花瓣摘下来,模样好的,晒干后泡花茶;模样次的,做成香包,塞衣箱或是挂床脚熏香。含苞待放的仍留在枝上,插在细颈酒瓶里。
闺房被妆点得甚是美丽,心情也随之愉悦。
进入农闲,卫生院里几乎没啥事,除了偶尔来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