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炒边还泡了一锅五香水,茴香、桂皮之类的香料,装在旧蚊帐缝的纱布袋里。
洋锅装水,泡上做好的纱布袋,搁炉子上煮,煮个一刻钟,拿出香料袋,放入盐巴,盐巴化后,放入瓜子,继续煮,小火煮上半小时,把瓜子滤出来,等大锅里的盐炒瓜子熟了,把五香瓜子也放下去炒,炒到酥脆就好了。
一天炒了两锅瓜子、一锅花生,瓜子每锅六七斤。可把她胳膊酸的,第二天醒来那一刹那哦,酸得抬不起来。
洗漱后站在堂屋檐下,看着斜飘的雨丝,舒展了一番四肢,免得上工还抬不起胳膊。
毛阿凤站在后门口,隔着雨幕喊:“盈芳啊,昨儿你在家做啥好吃的咧?闻着好香啊。”
清苓心里一记咯噔。还说趁着雨天、风小阻挡大,躲家里偷摸炒几斤瓜子想必很安全,可没想到,还是被人嗅出腥味来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心里想着,嘴上还得应付:“阿凤婶,我一个人能做什么好吃的,不就是白菜冬瓜,胡乱对付一顿。倒是您家,昨天炖肉了吧?”
“我家炖没炖肉,管你什么事!”毛阿凤见问不出什么,扭着腰肢回屋了。
清苓轻吁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紧张的脸颊,回屋吃早饭。
清粥小菜,外加一颗咸鸡蛋,在清冷的秋天早上,吃得人浑身上下暖融融的。
吃完收拾屋子,直到上工的吆喝此起彼伏地传来,清苓锁好门窗也去卫生院了。
今天公社干部集中开会。
下雨天,生产队没什么活,干脆聚一起讨论年前的分配事项,以及来年的打算。
看到清苓,早早来到公社的几个干部笑容满面地说:“盈芳啊,替咱们向刚子道声谢啊。托他的福,咱们也听上收音机了。”
“可不是,这事要没刚子帮忙,短时间真办不成。”
“可惜今儿下雨,大喇叭播出来的效果不好,天气好,大喇叭一响,全大队都能听到收音机里唱东方红。”社员说着,还哼了起来,“东方红,太阳升……”
“别哼了,调都不知跑哪去了。”书记端着茶缸也来了,顺嘴打趣了一句,想到干电池又快耗完了,一脸肉痛地说,“这几天谁要去县里吱一声,帮忙跑趟农机站,捎几节干电池回来。”
见没人要去县里,清苓举手:“我给捎吧,等雨停了想要去趟县里。”
被大伙儿投来的好奇目光打量得有些难为情,清苓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一句:“刚子哥在部队没啥吃的,我给他寄点新下来的花生调调口味。”
“噢——”大伙儿暧昧地笑,纷纷表示了解。
书记笑着撵他们进屋开会,让清苓下工去他办公室一趟,买干电池需要开介绍信。
清苓点点头,随即进了卫生院。
倚在窗前的许丹,见她进来,回过头酸溜溜地冒了一句:“盈芳自从来了卫生院,改变很大啊。以前你好像最不愿出这种头的,帮公社买干电池,还要特地挤渡轮进城……”言外之意,说她学会拍马屁了。
清苓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谁拍马屁了?她是真的要去县城好么。
许丹见她拿了块抹布开始掸尘、擦桌、抹柜子,捏着鼻子躲到旁边,搭话道:“那天邓婶子去看蒋美华,送了她一篮鸡蛋,说其中一半是你的,你家的鸡每天生几个蛋啊?咋攒这么多?前阵子不是才听你说腌了一缸咸鸡蛋吗?”
清苓不解地看了她一眼,这话什么意思?嫌她家鸡太会生?还是怀疑她家养了不止两只鸡?
耸耸肩,要打小报告就去呗,反正她家真的就两只鸡,找不出第三只。
向刚家养的两只鸡适应了规律的农家生活后,这个月也开始生蛋。向刚人不在,攒到他回来,估计都成坏蛋了,所以被她不客气地拿来吃、拿来用了。反正腌了咸蛋,也会给他寄一些。
“这么看着我干嘛?”许丹讪笑了两声,“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还有鸡蛋吗?能不能匀我几个?”
见蒋美华一天一个鸡蛋,换着花样吃,吃得她都嘴馋了,可代销点没鸡蛋卖,其他人家她也不好意思问上门,相比之下,还是清苓这边熟一点。想来也不会太苛刻,没准多给一个两个什么的。
“哦。”原来是想要鸡蛋啊,清苓会过意,点头道,“有是有,不过没剩几个了。”
要不是蒋美华小产,那二十颗鸡蛋,她本想拿去邮局和那位婶子换钱换票的。
“几个也行。”许丹高兴地说,“你放心,我拿布票跟你换。”
中午,清苓回去了一趟,揣了六个鸡蛋回来。
许丹拿出一张一尺布票和清苓换鸡蛋,给的时候一再强调:这是她攒了好久的,一直都舍不得用。
听得清苓好想翻白眼。一张快到期的布票,至于这么得瑟嘛。要不是怕高调了风头太健,真想把荷包里的布票甩给许丹看,绝壁甩她十里街。
“我看你这身衣服挺旧了,赶紧再攒两尺票,扯布做件新衣裳吧。”换了鸡蛋,许丹还在那说。
正好,书记媳妇来找清苓商量过几天农闲去省城的事,笑着说:“盈芳丫头低调不吭声而已,她手里捏着好大一把布票呢,我就是来找她说这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