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仪一心读书,听不到外面的闲话,柳银珠知晓了妹妹与陆询的约定,既高兴陆询愿意对妹妹负责,又有点害怕陆询只是哄妹妹的,未必真的会来提亲。
无论如何,姐妹俩都将此事瞒了柳仪。
简简单单地过了一个年,正月初七傍晚,陆询如约来了这边。
柳仪单独招待的他,柳玉珠姐妹俩避嫌地待在厢房,柳银珠只偷偷地从门缝里面瞧了瞧陆询,毕竟一年没见了,她对陆询的现状还是挺好奇的。
陆询与柳仪在书房待了半个时辰,告辞离开,目光飞快地从厢房这边扫过。
柳银珠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回头对柳玉珠道:“陆公子肯定是因为你的缘故才如此关照温礼的,你说,他不辞辛苦地过来,却一眼都看不到你,心中会不会不满?”
作为姐姐,柳银珠现在的心情特别复杂,一会儿担心妹妹避嫌会让陆询不满,一会儿又担心,如果妹妹出去见陆询,会显得不够端重。
柳玉珠垂着眼笑:“他没那么小气。”
在甘泉县的时候,陆询有大把的机会与她肌肤相亲,他都能忍,如今岂会介意见不到面?
柳银珠见妹妹笑得那么有信心,稀奇道:“你好像很相信他啊。”
难道过去的一年,妹妹与陆询经常见面吗,所以如此了解?还是说,妹妹只是因为对陆询动了心,便陆询说什么,妹妹都信?
罢了,陆询是不是真心,只等三月春闱发榜就知道了。
但柳银珠还是想到一个办法,她让柳玉珠每日傍晚都提前炖上一份鸡汤,等陆询与弟弟在书房温习的时候,让紫蕊把汤端过去,就说是妹妹熬的,给兄长与陆公子御寒,如此既合规矩,又暖了陆询的心。
柳玉珠拗不过姐姐,只好乖乖地熬鸡汤。
连着熬了三天,这日傍晚陆询走后,柳仪过来对妹妹道:“玉珠,陆兄说,明晚的补汤可否换成鱼汤?鸡汤连着喝有些腻了。”
柳玉珠目瞪口呆。
柳银珠短暂的惊讶后,笑了:“这个陆公子,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柳仪不懂姐姐话里的机关,解释道:“陆公子对玉珠有救命之恩,换个汤而已,再客气就见外了。”
柳银珠怕他分心,仍是保密,没有多说。
正月十五元宵节,京城也有花灯会,陆询提前打过招呼,说今晚要带柳仪、柳玉珠姐妹去赏花灯,算是还了前年甘泉县柳仪邀他赏灯的礼。
避嫌了那么多日,今晚同赏花灯还算一个见面的合适机会。
京城的晚上太冷,柳玉珠穿上厚厚的夹棉短袄与长裙,外面再披上一条红色的狐毛斗篷,可能略显臃肿,但暖和才是最重要的。
柳银珠也是差不多的打扮,只是她的紫色狐毛斗篷也是柳玉珠带过来的,周家兄弟可没钱给女眷买这么好的东西,就算有,大概也舍不得花。
这边离主街远,陆询带了一辆马车过来,让柳仪陪姐妹俩坐车,他骑马跟随。
到了主街,四人步行赏灯,柳玉珠姐妹俩走在前面,喜欢逛什么地方就逛什么地方,陆询、柳仪保持两三步的距离跟着。
别看柳玉珠曾经在京城当过五年宫女,这还是她第一次来京城的大街上赏灯,到底是天子脚下,京城的花灯样式更多更精致,还有很多卖糖葫芦、糖人的小贩,沿街走动,悠悠地吆喝着。
柳玉珠想吃糖葫芦,拉着姐姐过去买。
柳银珠小声嗔她:“都二十岁的大姑娘了,还馋这个,也不怕陆公子笑话。”
柳玉珠道:“更狼狈的样子都被他见过,吃个糖葫芦算什么。”
她在大牢关押着的时候,大概是蓬头垢面,陆询不也没有嫌弃?
姐妹俩走到卖糖葫芦的小贩前,问了价钱,柳玉珠仰着头,想挑两根最好的。
她挑得认真,柳银珠突然扯了扯她的袖子。
柳玉珠疑惑地看向二姐。
柳银珠要斜前方扬了扬下巴。
柳玉珠看过去,就见不远处,有个年轻的公子牵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儿,那公子定定地看着他,手里的小男孩急着来买糖葫芦,拽着他使劲儿。
柳玉珠的心,轻轻地颤了下。
如果十三岁那年,她没有进宫,到了中秋能跟姐姐们去月老庙许愿的时候,她心中能想象到的如意郎君,一定就是眼前这个人――谢清宴。
柳仪还在与陆询说话,等他注意到陆询的目光似乎被某个方向吸引的时候,谢清宴已经牵着孩子走到了柳玉珠姐妹面前。
认出谢清宴,柳仪脸色微变。
陆询低声问他:“那是谢阁老家的公子,当年我为状元,他是探花,竟是你们的熟识吗?”
柳仪颔首,解释道:“谢公子的外公外祖母与我们家同住一条街,只隔了两户,早年谢阁老在京为官,本家家眷都在杭州府城,谢公子常常来甘泉县小住,久而久之就与我们成了朋友。不过,后来谢公子备考科举,就很少再来甘泉县了,想不到,他竟然也还记得我们。”
陆询笑道:“既如此,你我上前一起与他打声招呼吧。”
柳仪正有此意。
谢清宴给儿子买了一根糖葫芦,小孩子吃得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