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庆幸是我来了这边,换成别人,你未必能脱罪。”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陆询一语中的。
柳玉珠竟然无法反驳。
算了,这都是命,不必想太多。
“大人准备如何罚我?”柳玉珠回归主题,早晚都要面对,长痛不如短痛。
陆询看向掌心的柳叶,道:“罚肯定要罚的,还没想好该怎么罚,重了有我仗着身份恃强凌弱之嫌,轻了,难消我心头之恨。”
柳玉珠被他说得更难熬了,小心翼翼试探道:“大人觉得如何算是重罚?”
陆询沉默片刻,漠然道:“押你进京,只要你如实交代,必然是欺君之罪,牵连九族。”
柳玉珠全身的血都冷了下来,脸色刷白。
“念及是你一人犯的错,与你的九族无关,我也不想祸及无辜。亦或者,你签下卖身契给我,是打是骂是卖是杀全凭我心意。”
柳玉珠的眼泪已经落下来了。
她抹着泪,朝陆询跪了下去:“如果大人真想重罚的话,我愿意签卖身契给您,随便大人打杀,怎样都行,只求大人饶过我的家人。”
陆询看向河面:“在你眼里,我很像那等心狠手辣虐待妇孺之人?”
他长得那般容貌,当然不像,可两人有仇,谁知道他会怎么做?
柳玉珠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低着脑袋,默默地掉眼泪。
陆询:“你先起来,坐好,你哥哥随时可能回来,我不想他误会。”
柳玉珠从命,手脚发软地坐回石头上,努力收回眼泪。
“放心,似邹峰那等穷凶极恶之徒都知道顾念旧情对林织娘怜香惜玉,有那三晚在,你虽然对我不仁,我却不会绝情到重罚于你。”陆询走过来,将才收好的雪缎帕子递给她。
“我有的。”柳玉珠别开脸,拿出自己的帕子擦拭起来。
陆询便退回原来的位置。
柳玉珠渐渐平静下来,向他确认:“大人当真不会重罚于我?”
陆询:“嗯。”
柳玉珠:“那大人到底想怎样罚我才能消气?”
陆询笑:“我说过还没想好,你怎么比我还急?”
柳玉珠能不急吗?就像半空悬了一块儿砖头随时可能砸下来,谁都想快点挨砸一下,一了百了。
“罢了,我也怕你再收拾细软跑了,这样,你我先签一张私契吧。”
“什么叫私契?”
“私,意味只有你知我知,不得泄露他人,包括我的随从你的父母。契,你不必卖身给我做奴,但我在甘泉县任职期间,你必须视我为主,我有吩咐,你必须听从,我不许你做的,你不能擅自为之,直到我想出妥当的惩罚方式或是我调离京城,你我之间的私契才会解除,从此互不相欠,互不相干,不得再公报私仇。”
这样的私契,柳玉珠陷入了犹豫。
按照常理,陆询只会在甘泉县任职三年,不,他是临时补任的,后年年底就会接受朝廷统一调动离开,也就是说,这份契书的最长时间也就是两年零四个半月,时间一过,她就再也不欠陆询什么了。
可是,签了私契,她就得听陆询的话,陆询若只把她当普通婢女使唤一些粗活倒也还好,就当她赔罪了,万一……
“我不会要求你做触犯律法之事,除非你愿意,我也不会碰你丝毫。”陆询适时地补充道,“这点你大可放心,否则你关在大牢的时候,我早动手了。”
柳玉珠低下头,他在这方面,似乎确实可以信赖。
“多谢大人手下留情,我想好了,我愿意跟您签私契,只求大人保密,万不可叫我的家人知晓。”
陆询:“自然。”
商议有了结果,柳玉珠头顶的砖头算是掉了下来,至少,她不用再担心自己与家人的性命了。
“什么时候签?”柳玉珠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她与陆询想要单独见面,并不容易。
陆询看向月老庙的方向:“明晚,月老庙,契书我会备好,明晚戌初时分,你过来赴约便可。”
柳玉珠急了:“明晚月老庙必然人山人海……”
陆询:“我自有安排,你叫秋雁陪你,别带其他人。”
秋雁会功夫,能够保护她,且知道两人的旧事,见到他不会大惊小怪。
他都考虑全了,柳玉珠只能应下。
远处忽然传来人语,有男有女,说说笑笑的,似是约好要去月老庙玩。
柳玉珠紧张地看向陆询,却只瞥见陆询跳下堤岸的利落身姿。
……竟是比她还怕被人撞见两人单独坐在一起,坏了他的清誉官威
柳玉珠想,这位侯府大公子还真是道貌岸然,看似清风朗月无欲无求,其实很记仇。
转念又记起,是她先配合公主狠狠地坑了他,陆询记仇也是应该的。
那几人走过来了,个子高高矮矮,是一大家子的堂兄妹。
柳玉珠瞧了一眼便转向河水。
那些人见她一个姑娘孤零零坐在这里,很是奇怪,只是并不认识,便没有过来搭话。
待他们远去,河岸下面还是没有动静。
难道陆询跳到水里,被水冲走了?
柳玉珠小步来到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