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看上去快要落泪了。
“我不是故意的。”他喃喃自语地说,“我只是有中午看新闻的习惯,这个软件是自动播放的,我没反应过来,我只是……”
他说不出话来,泪水终于顺着他饱含生命力的面颊落到金属制成的地面上,形成两颗深色的水洼。
“对不起,超人。”他哽咽着说,“人类、我们不都是这样的。”
“我知道。”超人说。
“我们只是惧怕未知。”旁边的特工突然开口,而他身边的上司居然没阻止。
“我知道。”这次超人说话的时候又特别放缓了语气,所有人都能从中感受到那种安慰的、积极的力量,“时间还很长,我们来得及慢慢互相了解——但要等我从宇宙里回来再说。”
于是没人再说话了,负责连接仪器的人握着管子的手在颤抖。
系统问道:“这就是智慧生物?”
超人回答:“这就是。”
他走上那个束缚台躺了下去:“我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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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在世上,呼吸空气、眺望青空、欣赏山水和太阳,这是种多么巨大的幸福?但我们仍不快乐,因为人生短暂,而对时间流逝的体会却麻木而后知后觉。”
露易丝在某个华灯初上的夜晚、点着台灯用钢笔写下这段文字。
“七月初,我的朋友吉米和我争论过人们对超级英雄的态度。我们在某些问题上各执一词,但基本对将来的发展满怀希望,并且不愿在复杂的、人性相关的话题中谈论太深,因此观点的碰撞也显得友善和敷衍。”
“三个星期前,我的一位同事在撰稿时突然问我们:这两天你们谁看见了超人?”
“所有人都回答说‘不’。有人觉得他可能是暂时躲起来,有人说也许超人也需要休息,他们热烈地发表自己的意见,十分钟后又开始各做各的事。超人的话题像一阵风从我们之间吹过,没有留下半点痕迹。我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和人倾诉,可是想到那天傍晚我最后一次和超人面对面交谈时他信任的眼神,又觉得自己什么都讲不出口。”
暖黄色的灯光下,露易丝深吸一口气,寂静的房间中只回荡着笔尖和纸张摩擦时的沙沙声响。
她很久不动笔写这么长的文字了,也许刚才拼错了不少单词,但是谁在乎?而且现在也没人可问。她答应了克拉克说给他保留着助手的位置,所以几次佩里问她需不需要临时搭档,露易丝都拒绝了。
“我能一个人解决。”她说,“这又不是上个世纪,拼不出来的单词我可以查谷歌。”
但有时候询问也只是种不经意间养成的习惯。
超人帮助很多人养成或这或那、放在其他城市里还有些怪异的小习惯。比如大家会时不时抬头在空中寻找某个红蓝色的身影,拍下照片拿来和亲戚朋友炫耀;家长会放心地把孩子放在家中,有些粗心的会忘记关门关窗、再等着某个超级英雄上门拜访进行口头教育;大都会近几个月举办的漫展上cos超人的人远多过其他,论坛里分享如何才能将卷毛搭理得逼真不乱的帖子获得了年度热门……
对露易丝来说可能还更多些。她和超人相处的时间更长,并有幸与对方的两个身份同时打交道。她习惯了随口和身边佝偻着腰眯眼睛打字的青年咨询单词拼写,也习惯了偶尔爬上楼顶、迎着风踩在水泥板的边缘。
人类没有翅膀,天生就向往又畏惧高空,但是超人却给了露易丝一种、哪怕自己在空中摇摇欲坠也时刻紧系地面的确定感。
让露易丝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悲哀的是,由对‘克拉克·肯特’这个身份的认同感可见,超人同样在依靠着对人类的依赖将双脚扎根于泥土。他们互相仰视,互相依存,就仿佛站在天平的两端。
“超人信任我。并不是我在妄自菲薄、觉得自己不值得相信,但这样的沉重的信任有时候会令我惶恐。”
露易丝继续写道。
“他将人类看作自己的同胞,将地球视作自己的摇篮。我对他而言就像个经年未见的老友、或者素昧平生的姐妹,他笃信我人格中善良和光辉的一面,愿意将自己隐藏最深的秘密坦露出来任人猜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心中充满怀疑,难以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看待我。”
“卢瑟说超人或许具备观测平行宇宙的能力,这能解释我的困惑,也使得他本来就一团迷雾的过去染上阴霾。”
“我对卢瑟的说法半信半疑,超人的同伴也并未提出否认与肯定。在这里我想说,没人能够查明事情的真相,因此以下所有内容实际都建立在分析与假设上。”
“莱克斯·卢瑟认为,超人在平行世界看到自己的死亡。卢瑟是个永远将自身利益摆在第一位的人,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觉得所有人都和他一样。”
“但我要说,卡尔·艾尔永远不是那样的人。”
“平行世界是一面魔镜,人们会看到他们想看到的内容。而超人关注他爱着的对象远胜过他自己——所以他在意的只会是另一个世界的我们。我们如何帮助他、如何同他度过漫长的幸福时光、或许还有我们怎么因他而死。”
“比起他自己的离去,这些才是会让他痛苦乃至于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