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然在车上打打游戏、睡睡觉, 不知不觉便到了伏牛山脚下。
车子开到一家农村居民自建的小院子前停下。
聂然瞥了眼车外,见还没到继续进山的路,便继续撸游戏, 忽然, 她想起刚才瞥到的那一眼有个熟悉的身影,再探头看去,赫然是百岁高龄的太师婆带着一群老道士站在院子里, 巴巴地看着车子。
杨雪岭下车, 去到太师婆跟前,哽咽着喊了声:“外婆。”憋了多次的难受似找到发泄的地方, 一个没忍住, 把头埋在外婆的肩膀上嗷嗷地嚎啕大哭。
师父这么大的人竟然还哭鼻子!聂然看傻了眼, 连打排队都忘了。
太师婆正伤心这次折了的几个徒孙和徒曾孙。那些孩子全是在她跟前看着长大的, 有些还是她教过的,结果一下子都折进去了,连女儿杨丹青都受了重伤。
太师婆坐不住,亲自带着留守洞天观的人, 到山脚下来接他们。
她站在院子里,看着胡槊他们把一具具装在裹尸袋里的尸体往下抬, 哪怕活了一辈子见惯了风浪, 这会儿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忍不住湿了眼眶。哪想到,没等她哭出来,倒是被外孙女一把抱住伏在她怀里嗷嗷地哭。
太师婆的眼泪让杨雪岭给哭了回去, 她轻轻拍着杨雪岭哄道:“别哭了,别哭了,多大的人了, 乖,不哭了,小徒弟都笑话你了。”
聂然让太师婆说得有点不好意思,默默地退出游戏,把手机揣进兜,挪到旁边去帮忙抬尸体。
百万见到聂然干活,赶紧过去帮忙。
洞天观的人哪能让麒麟兽帮忙抬尸体,立即过去,把聂然和百万请到一旁。
太师婆哄了杨雪岭好半天,心里的那股难受劲都让杨雪岭哭走了。她抬手给杨雪岭擦了泪,说:“多大的人了,还哭成花脸猫。”又问:“你妈怎么样了?”
杨雪岭应了声,“受了点伤,但没什么大碍。”她扶住太师婆,埋怨道:“你这么大岁数,怎么还亲自跑下山,要是急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太师婆沉沉地叹口气,说:“我来接他们回家。”她轻轻地抚着杨雪岭的背,看着这孩子好好的,心里多少还有点安慰。她一百多岁了,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外孙女,要是杨雪岭再出点事……
她赶紧把脑子里那不吉利的念头驱散,握紧杨雪岭的手,说道:“你好好回来就好。”
杨雪岭红着眼睛鼻子,扶着外婆沿着上山的路往回走,问起亡故的洞天观弟子的后事安排:山修了吗,挑的哪里的地,棺材、做法事的东西备齐了吗,他们的家人们通知到了吗,都来了没有,有没有安排人陪同……
杨雪岭问得细,太师婆一一作答,两人不知不觉便沿着回道观的路走远了。
吕青锋看着杨雪岭把岳母哄走,暗松口气。
老太太比杨丹青还要护短,把徒子徒孙看得比眼珠子还贵重,一下子折出去这么多,吕青锋是真怕她受不了。百岁高龄的人了,一个急怒攻心,说不定就跟着去了。
他等杨雪岭掺扶着老太太走远,才把憔悴虚弱的杨丹青抱下车,放在提前备好的滑竿上,由两名洞天观弟子抬进山。山路崎岖颠簸,不通车,只能步行,对于重伤行动不便的杨丹青来说,坐滑竿是最好的选择。
受伤的弟子,一些还在住院接受治疗,能跟回来的都是行动无碍的,他们身上裹着纱布打着绷带,看起来格外凄惨,再加上身后更是抬着尸体、洒纸钱、拿着招魂幡给亡者领路的同门,浩浩荡荡的队伍弥漫着惨痛的气氛。
聂然小时候经常受到熊幺婆的辱骂和村民们的闲言碎语攻击,为了不让自己难受,早养成了凡事不往心里去的习惯。她知道洞天观折损惨重,一直安慰自己人死不能复生,伤心也没用,而且之前她一直待在车上打游戏睡觉,还能不去在意这些。这会儿她跟大家伙儿走在路上,看着眼前的情形,心头也总有股说不出的难受,脑子里也不由得东想西想,想找谁出口恶气都找不着。
她一路上垂头丧气地跟着大家回到洞天观。
洞天观已经挂上白幡,布好了灵堂,道观里也聚满了人。
这些人有的是从外地赶回来的,有些是住在周围村子里的。大家同出一门,要么是直系亲人,要么是正经拜师的嫡亲师徒或师兄弟姐妹,都是极亲近的亲属。
两个死去的三代弟子都只有二十多岁,他俩都是独生子女,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在世,其中一个的父母已经亡故,但家里的老人还在。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躺在裹尸袋里运回来,几个老人扑到裹尸袋上抱着尸体悲声恸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二代弟子中,都正值中年,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一堆没出师的徒弟,一个个围在尸体前,也是伏地痛哭。
带伤回来的弟子,也是哽咽不已。
一时间,洞天观的院子里哭声一片。
聂然跟百万整齐地坐在台阶上看着他们哭。
聂然对百万说:“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