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要考第一了,不给你岂不是不合适。”
宋盈秋笑着说完,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了,事情敲定,她送走许老师就开始上课。
她拿了根白色粉笔,背过身去,在黑板上写下第一课的标题:
夏、商、西周的政治制度
她把幻灯片打开,开始从夏朝讲起。
幻灯片只是个辅助,怎么把历史说得有趣是一门功夫。
既然来做老师了,宋盈秋就没准备糊弄,备课时是认真准备了的。
班里随着课程的展开,窸窣的小动作声音和悄悄话声音渐渐消失。
偶尔看到几个学生悄悄咪咪传纸条,宋盈秋只当没看到。
管太紧反而适得其反。
夏朝即将讲完时,宋盈秋鼓励大家提问。
她等了等,才有一个学生举手,宋盈秋柔声问:“你叫什么?”
“赵小余。”
“好的。”宋盈秋记下来,示意她继续说。
赵小余浑身是在众人面前发言的羞窘:“老师,夏朝真的存在过吗?”
“夏朝遗址被发掘出来很多,特别是中原腹地的二里头遗址,可一直没有文字资料能证明夏朝存在。”
“是的,你说的没错。”
宋盈秋先对赵小余的发言赞同,让她先坐下,宋盈秋继续道:
“至今为止我们没有发现文字证据,因为发现殷墟甲骨的极富偶然性的好运,再也没有降临到我们的考古学家身上。”
“二里头遗址目前的发掘进度有多少呢?300万平方米,几代人下来只挖了四万多平方米,更多的信息在等待我们甚至是我们的后人发掘。”
“我们要知道,考古学家的工作不仅仅是去挖掘文字,坐等文字这个历史的产物来证明历史,考古学研究是一个广泛的概念,比如有学家采用的‘夏墟法’。”
宋
盈秋走回讲台前道:“如今,夏朝的存在不能证实,也无法证伪,我们无法否认它的存在,也无法确认它的存在。”
“但你们要明白一件事。”
她望向下面的学生,字字清晰,瞳孔盈满了光,认真而专注道:
“即便夏朝被证实不存在,也不代表商朝之前,我们没有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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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不算多,但备完课又开了场小会。
好不容易忙完,宋盈秋找三个班主任要了各班入学成绩单和座位表,对照着看起来。
发现没有热水了、大家又都在忙,宋盈秋起身舒展身骨,拎着热水瓶出去打水。
景唯在走廊设了几个直饮水机,学生平时也会来这接水。
宋盈秋转过走廊就看到,方才在课上回答问题的赵小余正在接水。
她对这个腼腆的学生有些印象,还没走过去,就见三五个女生嬉笑着走过来,把赵小余推搡到最后。
赵小余杯子里的水洒了半杯出来,衣服打湿了一片。
她们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赵小余,赵小余也很沉默,仿佛两边都对此习以为常。
赵小余低着头,一声不吭地等着,等她们打完水就轮到自己了。
她看了看手里的水杯,其实半杯水也够喝,她犹豫了下,决定先回教室写作业。
赵小余转身要往回走,垂着的视线里,有人走到了她身前。
踩着裸色尖头高跟鞋,露出的脚背瓷白,小腿笔直紧致。
她伸手过来,附在自己的水杯上,声音温柔如水,缓缓流到赵小余耳朵里:
“幸好,只是温水。”
赵小余咬着下唇抬起头。
目光中,今天第一次给他们上课的历史老师微微弯腰,关切地站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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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又下起了小雨。
天雾蒙蒙的,空气潮湿,像人隔着冷蓝色纸去看世界,建筑沉沦在淡蓝水雾中,影影绰绰的。
邵妤已经和外家都见了一遍,这几天互相熟悉——应该说,是让这些血亲熟悉她,她对他们是很熟悉的。
因着她的便利和配合,两边熟稔起来也算快。
宋盈秋还让邵妤给她发他们的合照,邵妤挑了几张发过去,又见宋盈秋叮嘱她多陪老人说话,多给老人弹琴,或者给老人亲自下厨做做饭。
又开始
教育她。
可见宋盈秋长大去当老师也不奇怪,毕竟从小就爱端着姐姐架势教育自己。
邵妤眼中划过丝浅淡的笑,把挑选好的食材拿去结账。
她正检查有没有漏买的食材,身后传来一声带着迟疑的唤声:
“你是邵妤……?”
“真的是你呀邵妤!我在这待了两三年了都没遇到个老同学,没想到今天竟然能看到你这个中学校花!”
咖啡馆,久不见面的老同学一落座就兴奋说起了话:
“唉,我们聊天常说起你——你当年可真有意思,头一个月不怎么说话成绩又那么打眼,闹得那几个小太妹带着你们班人孤立你,你们那班主任也够烂的,都不管的。”
“结果呢?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场周一升旗礼上,你们班主任致辞的时候你冲上台去,夺了校长面前话筒,一通质问。”
“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