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荀攸书房的夹层里,李儒也从中找到了四封信件。一封是袁绍的回信,勉励荀攸继续谋划诛董一事。而另外三封信件是尚未发出的,分别寄给冀州袁绍的,并州陈冲,幽州刘虞。信中说自己在长安谋划已久,朝中多有大臣响应,即将行动,不日便能诛杀董卓,希望他们能够重领大军,到长安来安定形势。但对是朝中内应大臣是谁,信中却语焉不详。
没有别的线索,李儒便在狱中拷打荀攸:向他逼问同党有谁,主使有谁,若他说出,或能少受受刑之苦。孰料荀攸一口咬死,自己是夸大其词,也不承认自己谋划诛杀董卓,毕竟死无对证,除了信件外没有任何物证证明他与刺杀案有关,结果就是被打断了三根肋骨。
鉴于荀攸是唯一的人证与线索,李儒恐怕用刑过度,将他生生打死,只能暂停行刑,亲自到郿坞去,向董卓汇报已知的结果。
董卓此时箭伤未愈,稍有动作,化脓的伤口便是一阵刺痛,连带着他的思路也尖锐起来,一度对李儒发火,但他听说皇甫嵩似乎有关后,言语却迅速平静下来,斜躺在榻上,对李儒说:“荀公达为人我也知晓,为人处世有静气,你别说是三根肋骨,就是全打断了也难得实情。”
“太师的意思是?”
“先留着吧,等查清其余同伙再一齐处置。”
“可他若不招,哪里查得清其余同伙?”
董卓却不答李儒之问,心中只想着皇甫嵩与刺客有交集一事,愣了一会,便直白问他道:“荀公达与车骑的往来,你查清楚没有?”
“车骑除去往常朝事,与荀攸并无往来,荀攸前去拜访,也为其闭门谢绝。如此看来,应当是没有联系的,便是有联系,也没有任何证据。”说到这,李儒小心问道:“太师是怀疑车骑参与?”
“皇甫嵩声望极大,若他参与此事,后果不堪设想。”董卓给自己倒了杯烫酒,反问李儒道:“你既然查出蹊跷,难道不怀疑吗?”
李儒为难说:“禀太师,车骑虽说稍有牵扯,但没有物证的情况下,这些都只能是诛心之论,可若是诛心,车骑平日素来为国尽忠,这人尽皆知啊!”言下之意是若无罪拷打,会极大影响地董卓威望。
董卓沉默着饮酒冥思,等他放下酒盏,才长叹着对李儒解释说:“非是诛心之论,我此前欲重用皇甫嵩,若他真心投靠于我,当欣然应允才是,但他却无故拒绝,心中是有异志啊!”
“前些日宗庙大火,如今看来是有人策划。如今到处都有谣传说,我是篡汉贼子,宗庙大火是上苍对我不满。”董卓眯着眼睛望向一旁的烛火,叹道:“可偏偏擅自救火的,还是皇甫嵩。”
他敲击着床榻道:“若我被刺客诛杀,朝中能稳定局势的是谁?”
“尚有左将军(董旻)在。”
“前载时我尚在雒阳,朝中便有人劫持天子,若我不在人世,叔颖哪里斗得过别人。”
说到这,董卓停下敲击,将双手抱回胸前,眯着眼,慢慢说道:“我之前还没想清楚,但现在看来,不管皇甫义真参与不参与此事,他都已不能不死了!”
李儒汗水涔涔,他未料到皇甫嵩在董卓心中已有如此猜忌,只能斗胆问道:“那太师的意思是,抓捕车骑归案?”
董卓一抬头,突然微微一笑。他直起身子,虽然这一年来他不经战场,身材发福的厉害,但是到底高大,一挺直胸膛,满是白须的脸庞居高临下地望向跪坐在一侧的李儒,眼中的威严却如乌云般压过来。
他上身微微向前倾,说道:“既然是诛心之论,抓捕就太大张旗鼓了。派一个使者去劝劝他,让他在家中自裁吧!只要他自裁,其余的人都可以慢慢查,也不至于有损声望。”
原来太师已就下定决心了!李儒自问政治上他从不心慈手软,可此时心中也有几分犹豫。
毕竟皇甫嵩不是常人,而是军中公认的第一名将。董卓掌权前,凉军在陇西平乱,也都受皇甫嵩节制,皇甫嵩用兵如神,爱兵如子,吴起吮疽之事他也常常为之。而且其为人简朴自谦,军中上下对其无不景仰万分,便是李儒自己也对其由衷钦佩,不然也不会在危急之时,请求董卓启用皇甫嵩。
此时太师却令他派人劝皇甫嵩自裁,这等要事,岂能委之他人?言下之意,是让他亲自去劝啊!
可如果事情传出去了,同袍将如何看他呢?
李儒犹豫片刻,一时没有回答,却不料太师不耐烦地挥挥手说:“文优,你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就不留你了。”随后两名仆从便领李儒出了郿坞。李儒在郿坞外站了很久,忽然骂自己道:“何苦多嘴?”
但他也知晓,他身为董卓的谋主,又是董卓的女婿,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他早已没了选择。
惆怅了片刻,他立刻策马回到长安,但也不立刻去皇甫家,而是派使者约定会面的时日,说是要事相商。
他妻子董淑笑道:“皇甫家向来门可罗雀,只管登门拜访便是,何必拘于礼节?”李儒只叹气道:“你不懂。”
到了次日下午,皇甫坚寿亲自来回复说,请他速去面见皇甫嵩。
时值下午,李儒登门入见。他见皇甫嵩闲居家中,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