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事关全局战事,可也非常危险,一路上虎狼窥伺,险象环生。因此须得有非要忘我去忧,舍身为国不可,不然不能成事。我不勉强你们,但还是希望,有人能为我走此一趟。”
说完,陈冲看着这些青年,眼里露出期盼神色。这五人中有一人乃是陈冲族弟陈忠,陈冲本想让他前去,但看陈冲如此郑重,陈忠知他所言非虚,心里当时打起了鼓,眼神躲闪,这下令陈冲颇感失望,他再望其他人,剩下四人中,有人是畏惧不敢赴险,有人是自觉能力不足,几人相互看了几眼,都见眼中带有犹豫。
就在陈冲以为无人应声时,一个青年上前道:“明公既有所求,又事关全局,我岂敢不奋死效力呢?”陈冲看过来,认出他是新任的议曹从事田豫。田豫本是公孙瓒部将,如今年方二十,但在军中久有智名,刘备与他一见,颇为投缘,便从公孙瓒手中要了过来,塞入州府里做事。
陈冲见他挺身而出,心中欣慰,便先将其余四封信写好,又问谁愿前去解县,这下他族弟陈忠连忙出身,接了过来,陈冲这菜高兴起来,又勉励了他一番。等各人分配好后,陈冲令他们快速出城,信到之后,随军行动即可。
很快,房中只剩下田豫与陈冲两人,陈冲收好笔墨,见田豫端坐地有些拘谨,便对他笑笑说:“国让,放松些,虽是家国大事,可你既然应下此事,要有一身望绝壁之淡定,四面临巨涛之从容。”
田豫愣了片刻,将这两句话微微咀嚼,随即明悟道:“明公是言,大绝之于大望,不过一念之间,一线之隔。”
陈冲微微点头,为田豫倒上一杯热茶,递给他,赞叹说:“玄德常夸你有大智慧,不是虚言啊。”他回到坐席间,见田豫此时神态已淡然不少,当即考校他道:“国让,你觉得我会交予你何事?”
田豫茫然地摇头,陈冲便说了两个字:“美稷。”田豫闻言,立刻道:“明公是让我去美稷求援?”但他随即察觉不对,若是如此,如何称得上难事?低头沉思片刻,他悚然起立,问陈冲道:“莫非是朝廷已在招降匈奴?”
陈冲默认,随即补充说:“我深知杨奉韩暹,杨奉胸无大志,韩暹为人谨慎,若非铁弗部归降董卓,他们绝不敢过岸来,了不起烧船自守。也只有铁弗部归降,董卓派兵才能悄无声息。”
“但美稷本为匈奴王庭,自收复以来,王庭无单于而有诸王,一时之间,意见芜杂无定,不管他们是否会投董,但决心定然不会坚决。现在还没有董卓大军消息,想必他们还未说动诸王,国让,我希望你效仿班超,前往王庭之中,令匈奴诸王不敢反叛。”
田豫闻言沉默。
知他心中仍有畏惧,陈冲便转问田豫:“国让,今日长文提议撤军,你知道我为何不撤吗?”
田豫揣测片刻,答说:“是为征西将军拖延时日罢。”
陈冲摆手否认,叹气说:“太原地势险峻,不至于需要我拖延时日。我在此不退,还是因王庭缘故。”
见田豫仍是不解,他笑了起来,继续说道:“今我坚守离石,你便可与匈奴诸王言语,说我陈冲堂堂男子,身在离石,一步也不会退,身在城在,身亡城亡。他们便不会轻易投董了。”
说到这里,陈冲不再言语,等田豫思量。田豫又是沉默良久,他已知这是何等重大的事宜,若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他先道:“班定远以夷制夷,非一人之力所能为。”
陈冲顿首以示理解,随后建议说:“你可去找杨府君,带三十人去美稷,每人带两匹马,但最好只带斫刀,勿着战甲,否则易于露怯。”
田豫又说:“只是这事还少不得征西将军,明公可有安排?”
陈冲笑了起来,他说:“看来此事交给你,是不会有错了。”他最后肯定道:“要对玄德说的,我已寄出去了,你先去美稷,先撑过几日,她随后就到。”
陈冲将州牧的节杖信物赐予田豫,对田豫承诺说:“若此战我军能胜,国让当居功第一。”
等田豫退出房门,身影消失在夜幕里,陈冲的面色放松下来,继而急剧变化,他不断地低头咳嗽,似是要咳出自己的喉管,等他终于向袖袍咳出一口猩红,他才觉胸中痛快,头中清醒。回头照铜镜,镜中自己脸色惨白,陈冲对他露出苦笑,他亦回以苦笑。
他默默吟诵:“朱弦悄,知音少。”随之又念道:“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