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下令之后,联军变阵作会战姿态。
马鸣萧萧,中军诸多骑士从阵中策马而出,皆从左翼集合列阵,而步卒重新整队,将阵势摆开,战线从河水可望到济水。大战在即,众人检查自己的行囊与武器,行囊里装着干粮与水袋,将士们边走边吃,希望保持最好的状态迎敌。
过半个时辰,两万骑士集结完毕,领阵的是济北相鲍信、骑都尉臧洪、飞廉校尉卫兹。而后曹操身率虎豹骑,与曹仁、曹洪、夏侯渊、夏侯惇等亲族策马前来阵中,曹昂在后位高举奋武大旗,曹操对诸将说:“速战速决。”
于是出发追敌。徐荣见联军变阵,仍停留在原地不动,待到联军即将拉开战线,他回问裨将说:“此处距汴水还有多远?”“三十里。”“足够了。”徐荣传令诸部,待叛师追击,他们便回身敖仓,只是莫要过快,与敌军保持一里距离。
两军开始在平原上追逐。此时已是晌午,却看不见太阳,天空云层密布,空气阴沉凝重。过得一段大河拐口,雨雾弥漫,从天上飘洒下细细的雨珠,把骑手们戎服的袖子都湿润了。
大河滔滔的水声令曹操发急,他不断地抹去脸上的水珠,瞪着眼睛望着不远处的董卓骑军。己方已在尽力策马,但凉人依旧维持着距离,好似留有余力。前锋有几百骑好不容易赶上去,凉人回身以轻弓骑射,三发箭雨便轻松打退了。己方追得稍累,令马速稍缓,这些凉人便也放慢马速,饶有兴致地回顾追兵。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两军在大河边竟一口气追出二十里,却仍未开始缠斗,凉人饶有兴致地在原野上绕了半圈外弧,反倒是联军骑士颇为疲累。
军司马夏侯渊环首四顾,见不少骑士都气喘吁吁,面色苍白,而身后的步卒也与骑军渐行渐远,拉出五里的差距,不由颇为担忧,他深吸一口湿气,对曹操建议说:“将军,这般不是办法,不如仍旧缓下,等待后军罢!”
曹操此时骑虎难下,他拒绝道:“军令已下,却不能临阵反复,后军本就对举战狐疑,若是我也退战,三军士气低沮,又各自为战,凉人只需回首一击,大事便不可作为了!”他说到这里,又不禁啐了一口,低声骂道:“这群狼崽子是把我看做羔羊啊!”
狼群猎捕猎物时,便是这般窥伺猎物,尾随而不杀,令猎物警觉又难以跑脱,直至猎物精疲力尽,无力抵抗,狼群再露爪奔杀,一击毙命,曹操有此感受,故而以狼类比。
他思虑一番,又有所得,当即策马到最前,问鲍信说:“鲍兄,可还有气力?”
鲍信不断用马鞭抽打马臀,眼望前方凉骑,瞳孔几欲喷火,他回答曹操说:“又未曾厮杀,如何没有力气?”“还能跑马几里?”“我坐骑神骏,今日便能跑进东都!”
曹操知他是心中憋闷,便说出心中谋划:“我军马匹不及凉人,在此纠缠无益,不如直扑敖仓而去,所谓攻敌必救,凉人必然接战,若他等再不接战,我等便能以大军围困敖仓。敖仓一下,这些凉人都是跳梁小丑!”
鲍信点头称好,两万骑军径直向西而行。而凉骑见状,果然也不再戏弄,快马同往汴水。
汴水本名丹水,因水中丹鱼有丹红色而闻名,后魏王为漕运沟通,在此处拓宽河面,修筑汴渠,丹水便也更名作汴水。春日的汴水尚未涨潮,只低低地流淌着,但两畔堤岸青葱,荆藤开出金色的花朵,越衬出水流的湛蓝。
如此良辰美景,但军士们都无心欣赏。凉骑分为三列,不顾身后追兵,率先踏过汴水,联军骑兵随后赶到,他们对渡水稍稍犹豫,汴水虽浅,可渠壁高达三丈,足以使凉人据险杀敌。
曹操果断下令说:“如今水浅,凉人仓促渡过,我们如何不行?我们也过去!若是他们在河边接战,大不了隔岸对峙,袁君来时,看他们又能逃往何处!”于是也都向前追去。
骑军靠近汴水的渠坝时,凉骑堪堪渡河,他们果然不守堤岸,继续向西行军而去。联军的先锋骑士踏入汴水,水流堪堪及马腹,以至于顺利踏上西岸时,很多人足底都未曾沾水。
曹操渡河后,又指着北方的山丘说:“那便是敖山。”众将士精神为之一振,敖山已近在眼前,敖仓自然也就在不远处了。而那些戏弄了他们一路的凉人,如今身在敖山之下,果然也不再后退,而是展开阵型做会战状,敌将显然打算先破曹操、再破袁绍。
终于到死战之时,曹操亲自拍马到各部激励说:“诸君远道而来,一路追敌三十里,不可谓不疲累了,但是我军跑马三十里,敌军跑马也三十里,他们纵然马术超群,可失了人心,也不过是叛逆,而我勤王之师,以顺讨逆,背后又有援军,坚持一个时辰,便是必胜之势!死战!死战!”
鲍信的胞弟鲍韬做先锋,他在马上蒙甲,左手握长槊,右手持马缰,响应曹操对手下说:“这里是汉楚争霸的古战场,当年高祖在此与霸王鏖战,诞生了多少名将,我等便是今日死在此处,也是与英雄同墓,了无遗憾!”
前排的骑士发出震天的吼声,策骑向前从阵中冲出。他们的马蹄踏起翻飞的泥土与尘埃,很快一层黄黑色的尘雾就从地上升起来了,但又因为空气中湿气的作用,他们又渐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