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见,大司马还是如司隶校尉所求,入京为官,确也是一桩美谈啊。” 麴义听到这里,惶恐也就澹澹去了,他思量了一阵,问法正道:“此事莫非没有一点余地?” 法正不耐烦地答道:“我与大司马相交多年,若真有余地,岂会不舍命襄助?” 麴义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几分不对,即使此事真是如法正说得那般难办,也当先尝试一二,如今如此断然地拒绝,又如何说得上尽力呢?这让他心中不禁多了几分火气,心中想到:看来是我看错了法孝直,终究不过是一个利己的小人罢了。 但他仍压着嗓音说:“孝直所想,终究不是大将军所思,还是帮我先问问大将军的意思吧,若他仍是此意,那我另想办法。” 见麴义仍不放弃,法正心中也是恼火,他敲着席桉说:“麴兄若不听劝,又何必与我多言?就自己与大将军说罢!” 受法正这么一激,麴义终于压抑不住,当场怒骂道:“叵信小儿,竟如是寡恩,不帮便罢!我平日送你那些礼食,就当进了猪肠,化作粪失了!” 双方都是性直之人,法正更是当场冷笑道:“都说良言难劝豺子,山胡不通人言,麴兄学多了羌斗,莫不是把诸夏礼仪都忘尽了吧!” 这句话正中麴义痛点,他当即掀桌而起,信手抓起身边的一根马鞭,竟不管不顾,勐地抽在法正脸上。 此刻,麴义无视法正面上的愕然与痛楚,将马鞭扔在地上,冷笑道:“我这鞭向来只驱千里驹,不料也有一日要鞭打劣马!”说罢,他扬长而去。 在门口等待的苍头看麴义怒气冲冲地离开,不明所以,于是立刻进屋去找主人。不料看见法正仍端坐席上,正捂着渗血的右脸,用一副阴鸷的神情紧盯着地上的马鞭。苍头忙去取了冷水和布巾来,帮法正擦拭血迹。 巾布刚接触到脸颊的时候,法正的面颊抖了一抖,但一声不吭,任由苍头擦拭。等苍头换了水后,法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屋外还有多少人?”苍头如实答说:“眼下已是酉时一刻,屋外的堂客不少哩!” 法正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这幅狼狈样子,便说:“那就再等等。”这一等就等了足足一个半时辰,天幕完全暗澹后,屋外只有寥寥几人,他才跟着苍头从酒肆内出来,用黑布蒙着脸,坐着牛车回到府邸。 刚扯下蒙面的布,家中的妻妾纷纷涌到法正身前,对着他的伤痕嘘寒问暖,法正连声将他们都驱逐出去,然后一个人在书房里静坐。过了好一会,等到其弟法恪来敲门,法正才开口让他进来。 法恪一进门,先看见的是兄长一片狼藉的桌桉,什么纸张竹扇都撕烂了。而后看到的才是兄长如饥鹰般的眼神,这让他打了个冷战,而后就听见兄长问道:“麴义离开晋阳了没有?” 法恪摇首说:“大司马今日还在东市暂住,说是后天才会重返晋阳。” 法正瞑目片刻,对着族弟说道:“你帮我从军中挑十个好手,调二十张好弩,安排在城北三十里的卫休亭里守关设卡。”说罢,他从腰间掏出自己军师中郎将的牌令,只要有了这幅牌令,除非是调动百人以上的行伍,军中诸事皆可施为。 法恪奉手接过牌令,对法正应是,心中却十分奇怪,也不知道兄长要做些什么。这时候,法正又低声对法恪说:“你告诉他们,等看到红底乌鸦的旗帜从关卡的经过的时候,不要多言,直接开弩,把一行人全部射死!” 红底乌鸦的旗帜,那不就是大司马麴义的军旗吗?!法恪闻言一惊,但在兄长的逼视下,很快又冷静下来了,只问了一句:“大将军那怎么交代?” 法正挥挥手,显得极不在意,而后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麴贼性狭难制,此去必叛国家,我这是为国除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