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贵在诸将之上,又于国有大功,在东,我颇知河北诸将性情,在西,我本是凉人,又熟稔羌斗,此次于东西设立两都督,总有一个轮得到我吧!不然继续当个摆设似的大司马,岂是男儿志向所在?” 麴光这时正要松弦射箭,听到这话,不觉微微愣神,箭也就从手中飞出去,射到兔子两步远的地方。食草的野兔吓了一跳,急忙钻入草丛下的穴洞内,极快消失了身影。 细思了片刻,麴光确觉得是个争权的好机会,但他并不像麴义这般乐观,而是勒马止步,将弓身置于腿间,犹豫说道:“只是大人并不是大将军的嫡系,如果按往常排序,恐怕还在公孙瓒、太史慈之下。想要拿到这个位置,恐怕不是件易事吧!” 麴义对此早有想法,他把一直凋羽箭挂上弓弦,边瞄准树梢的一只红隼,边对麴光说道:“对大将军说这个事情,确实不是易事,但是朝中又不是只有大将军决断。” 麴光微微一愣,很快醒悟过来道:“大人是说找司隶校尉求情?” “对!”麴义应声松弦,这时候,山林中腾起一片飞鸟,相互的鸣叫如同诅咒般落下,但却无法掩饰那只红隼清楚的落地声。 “射中了!”苍头们高兴地跑上前,围着把那只红隼捡回来递给麴义,麴义笑了笑,没有接过,而是让苍头们拔了隼羽,留待以后制箭,而后转首对麴光缓缓说:“当年我诛杀袁绍,就是陈冲给我发的手令,我若不是看在他的面上,哪有炎兴六年的大变?说起来,他还欠我的人情呢。” 麴义望着树梢,目光接着寻觅猎物,口中依旧不停地说:“我们都知道,司隶府和霸府名为两府,实为一家,只要陈冲应允我了,刘玄德难道会反对?” 麴光虽说微微颔首,但心中仍是不敢置信,问道:“大人说得不无道理,但是我听说,司隶校尉做事,从来是不讲情面的。大人这两年与他又没有什么往来,司隶校尉当真会将如此要职授予大人?” 麴义又是信手一箭,将一只兔子钉在地上,苍头们去捡的时候,他笑道:“陈冲虽然不讲情面,但处事也算公允,我给他写封信,毛遂自荐一番,陈冲八成也就允了。如果觉得不成,大不了再送点礼罢!” 说到这,他当即在原地沉吟,麴光却仍旧疑问道:“可不是说陈龙首为官清廉,不收贿赂吗?” 麴义闻言却笑道:“不过是不能直接送钱罢了,岂有真不受贿赂的公卿?子琨不知,司隶校尉与万年公主成亲的时候,收的礼物价值千金,难道不作数?送钱过俗,子琨,等回去后,你稍等片刻,我从家中的珍宝里挑些名品,就让你送过去。” 这话说得麴光半信半疑,毕竟那是与天家成亲,不可能不收礼,不好与寻常比较。但看麴义说得言辞凿凿,他也不好否认。待回府之后,麴义即刻就挑了一株在河北时重金购得的红珊瑚。据他所知,便是袁氏鼎盛之时,家中也不过收藏了三株罢了。而在麴义府上,自然算是首屈一指的珍宝。 心想到自己将永失此物,麴义一度也难以割舍,在房中徘回良久。但考虑到未来前程,他终究还是轻抚着珊瑚的扶婀的红支,自我劝慰道:“珊瑚啊珊瑚,都说宝器有灵,你若有灵,就念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上,保佑我得愿吧!” 当日下午,麴义亲笔写了一封自荐与策论军事的长信,盖上大司马的印章,然后把珊瑚和信笺一起交给麴光,叮嘱他上京务必谈成此事。 骤然得此大任,麴光忐忑不已。但他看到红珊瑚后,也不禁双眸放光,心想:无论龙首要求如何之高,看到这株珊瑚,也不可能不动心吧? 就带着这样的念头,麴光开始踏上了入京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