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啊,甜味很浓,喝一点。”两人都一饮而尽。 陈冲望着天上的星空,体会着空中微风的浮动,一时感慨万千,良久才说:“我年将四十,在这年头,已算是老了。玄德这一仗输罢,山河分裂怕成定局。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看到国家统一。”他回到头拍着诸葛亮的肩膀说:“这都要着落到你们年轻人的身上。” 董白在旁边听得好笑,她又给陈冲满了一杯,说道:“申屠公七十尚不言老,每日在章台到太学间走个来回。你才三十有八,就叹老不止,是咒我丧夫耶?” 这句说得陈冲不知如何接口,周围的人见他尴尬,也不禁轻笑出声。还是庞统在一旁解围,谈及军事说:“老师,如今蜀人已退,我等下一步该当如何?” 众人瞬时沉默下来,如今除去陈冲外,在关中的力量仅剩下一股。稍有常识的人都知晓,他们接下来将去往何处。陈冲回望东方,知道将再见诸多熟悉的面孔,这令他不禁长叹,而后缓缓说道:“明日拔营,挥师长安。” 次日,汉军离开骆谷,他们先按来时的路返回武功。在抵达武功,将伤卒留在当地后,陈冲稍稍整理辎重,休整一夜,便沿着渭水一路向西。 在蜀军断流原大战后,关中自武功以东到华阴以西的广大地带,基本都落入蜀军控制。而其中的关中百姓,也都以为大局已定。相比于在关中抢掠多年的凉人,他们自然更欢迎军纪相对严明的蜀人。而蜀军忽而从长安撤军,百姓多不明所以,还道是陇上的凉人又下陇了,都在暗中祈祷蜀军再胜。 此时虽已是二月初,但春寒却格外的长久,渭水直到今日都尚未解冻。黑压压的军士从官道上踏步走过时,肃穆且沉默,显得和灰白的天空一样冷。道旁的居民听到脚步声,便封住家门待在家内,习惯性地自窗中向外窥伺。他们竟看见了太平军明黄的鸿鹄旗帜,他们这才知晓,此刻带军重新从此经过的,既不是凉人,也不是蜀人,而是在长安大乱后销声匿迹的司隶校尉。 就如同拨云见日般,人们纷纷开门走到坚硬的大地上,观看着往来的汉军,并焦急地询问士卒们的去向。兵卒们都说:“先去长安,再去雒阳!”。居民中不乏有丈夫随军征东的妇人,她们听到这句话,不禁流出伤感的眼泪,叹息说:“都说关东大败,也不知我家的男人是否还活着。”但更多的还是高兴的呼声,人们说:“龙首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种声浪在得见陈冲本人后,更是推向了最高潮。 等到当日陈冲在槐里扎营的时候,帐外站满了前来表忠效命的地方望族与各县官员。纵然很多人都也曾与吕布与刘范接触郭,但除去少部分趁机草管人命的,陈冲大都既往不咎,与他们一一会面安抚。毕竟就关中的变化而言,自己都难以预料,又何必怪罪于他人呢? 谈话之后,这些人如蒙大赦,而后各领乡县丁壮粮草前来汇合,不过三四日,陈冲麾下的三万军卒便迅速扩张至六万有余。而在河东固守的陈登等人得知消息,也都率兵前来相聚。等到二月丁未(十四),陈冲率众渡过渭桥时,麾下已近有八万之数。 前锋的斥候抵达藕池后,向空中射出三声鸣镝,以示城外并无敌人。陈冲闻讯后,即刻让大军如长蛇般展开,围住长安城东、西、北三面,而后扬出自己的旗帜,帅本阵径直走到右军前列。 他的目光在直城门处寻觅着,并很快找到了一处灰点,灰点正随冷风左右摇曳。他知道,那是孔融的尸体。他命人解下来,埋葬在霸桥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