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一般。
刘范观看地势,不由连连称绝。心中思量道,这高塬三面悬壁,能将渭北动向一览无余,而偏偏只有南面能行,对于初入秦地的蜀人来说,实是立足渭南的绝佳地点。可惜,对于固守此地的凉军来说,却实在算不上易守,毕竟援军不能前来,只有依山成垒,在南坡上勉强自守而已。
刘范找来一名当地的乡民,询问这高塬的名字,乡民答说:“这是五丈原。”
“五丈原。”刘范口中反复吟诵,最后露出笑容,颔首说:“好名字。”
当夜,他率前驱就在五丈原下两里处宿营。守原凉军望见蜀军满山营火十分惊惧。彻夜轮番修理工事,登陴值守,确保每刻都有人盯着塬下,不敢稍有懈怠。后半夜开始下雪,蜀军早已熄火露宿。虽是黑夜,但原上原下一片银白,就像返照了月亮的白光。
第二天上午,刘范让护军校尉张任来,命他迂回原上自北面袭击五丈原。他勉励张任说:“在益州之中,你以勇武闻名,又有操行胆识,被公认是第一流的武人。此番为我袭破五丈原,助我立足渭南,功劳不亚于攻取长安。无论大事成败与否,我都封你做汉中都督。”又说:“世祖时,来歙率两千人攻破略阳,独当隗嚣。此番若是夺取关中,你就是来歙!”
说罢,刘范配给张任一营兵力约六百人,临发前,将士都在山间雪地集结。刘范命从人取来玉带金银器物配饰,以及弓袋良甲胃等物,并牵来矫健肥马,一并遍赐将士。
张任于是率将士绕到原东北的深沟之中,天黑后攀援山塬。山岩覆盖积雪极为滑湿,蜀人在林木尖岩深处解去甲胃,将辎重等物堆积塬弟。然后勇健敢死之士先登,逐步坠绳接引后续,再将甲胃弓失拉上来。如此一级一级的缓缓向上爬,到了后半夜,数百人垂直分布在山崖间,头脚相接地停下来喘息休息。尽管是寒冬,人们贴身衣服早湿透了。此时云雾从塬底弥漫上来,抬头或俯视,都一片模湖朦胧。
置身塬间的人,上也上不得,下又下不了,只得用手脚抵住坚硬冰冷的岩石,不发一声地咬牙坚持。好在不久后风从山间穿行而过,逐渐驱散了雾气,蜀人才得以继续小心翼翼地攀登。
第二天天亮后无雪,天色稍显阴沉。当守原的凉人忽然发现身侧高处的原顶上飘起了蜀人的旗帜,无不惊骇万分。要知道东北处的塬坡最为险峻,连麋鹿也很少从此经过,凉人正是自恃三面险要,才主防南面。而今偷袭的蜀人竟然自东北登顶,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原顶的蜀人不仅俯瞰原内,更用箭失连番飞射,原上凉人狼狈躲避。
中午前,整军完毕的益州白水兵开始向前推进,逐步扫清南面的障碍物。白水兵中有不少关陇人,故而以善步战攻城而着称,看似不紧不慢,却层层推进颇具章法经验。守原凉人在南北的夹击下惊慌失措,小半日便放弃了抵抗。如此一来,凉人在渭水南岸的唯一一个立足点,就这样很快陷落了。
蜀军攻破五丈原后,便将主力移至原上,一边整顿休整,一边派出游骑去打探北岸的情形,为接下来的局势做进一步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