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走得不快。他令部众们把甲胄们都脱下,留在涿县,而后把刀剑和弓矢都收起来,扔在车马里,而后推着辎重牵着驮马,公然打着袁军的旗帜,以每日六十里的速度往北行进。原本骑兵快马半日就能赶到的距离,他竟足足走了两日。
但如此一来,从外表上看,这群拖车迁马的军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杀意,反而是像袁绍死后,幽燕随处可见的散卒。路过的农人们打量着说:这群人既然往北而行,恐怕也是往北投奔公孙犊的兵马吧!因他们人数较多,竟也有不少散卒汇聚而来,想与曹操随行。
等消息传到公孙犊耳边时,他还在军都城中用膳。
他问斥候说:“说是来了很大一批人,他们兵甲齐整吗?”
斥候答说:“很多人都穿着布衣草履,没多少甲胄,武器有一些,但也不是很多,只有马匹和旗帜倒还齐整。”
公孙
。犊“噢”了一声,便不再放在心上,拍手叫来自己的族弟公孙牯,让他去那里接洽收编事宜。
他自己则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首要是联系公孙度。袁绍一死,辽东公孙氏的态度再次反复。而一旦公孙度再度倒回朝廷,幽州的事端便基本可以了结了。故而此前段煨已与公孙犊谈过,只要他能说服辽东降服,事后北路论功行赏,他可位居首功。
除此之外,公孙犊其实也有些许私心。他听闻陇右归降时,朝廷曾予其自领封土征免郡国等权,对此颇为艳羡。而他与旧属谈及此事时,有人提议说:不如要效仿韩遂,趁大乱未定,可在占领广阳后,再遣军占领渔阳、北平等地。而后便可挟兵自重,向朝廷索要事权。这令公孙犊心动不已,最近一直在筹谋此事,无心其他。
这时候,城外忽然有了些许喧哗声,虽然在耳中犹如风声一样稀薄,但显然城外的乱子绝不是小事。公孙犊起身听了一会,很快就叫了几名苍头回来,让他们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在等待回报的时候,城外的喧嚣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这让公孙犊察觉出不少异样,他决心发出军令,召集在城中休驻的两千名骑士。在骑士们集结的时候,终于有苍头回报:城外新来的散卒被老卒们夺了一些辎重,继而两军开始争斗,恐怕轻易难解。
听完描述,公孙犊几乎能想象出城外的景象,这自然让他生出几分灰心,暗自想到:如此乌合之众,拿什么成事呢?还是专心为朝廷效力罢!
于是公孙犊点齐城中精锐兵马后,下令打开城门,从大道间堂皇而出。他自己则骑行在兵马之前,以一身银白色的甲胄彰显身份,欲以此令城外散卒解斗。果然,公孙犊甫一现身,大部分散卒都四散退去,不敢再举兵造次。
可他一出城门,曹操也看见他了。在制造纷争的时候,他们已将数百马匹悄悄聚在一起,士卒们也悄无声息地取出辎重里的刀剑长矟。等到公孙犊率众往这边行来时,曹操一声高喝,与典韦、许诸、曹仁等十数骑猛冲而出,待他们冲出几十步后,虎豹骑们奏起号声,策马紧随其后,长矟的寒芒仿佛是凭空而起,还未等人做好准备,便已然刺入不少人的血肉内。
公孙犊的精锐尚未接战,就为溃乱的散卒们所淹没,曹操所部纵使未穿甲胄,无法与公孙犊正面厮杀,但他们只需不断驱赶散卒,将其化作一条奔涌向北的大流。乱流迅速冲垮了军都城防。
大约只有一个时辰,曹操成功拿下城池。而公孙犊在溃卒组成的第一个浪头前,就被推下了坐骑,落入人堆中。他知道自己难以求活,万念俱灰下,用斫刀自己抹断了脖颈。人们战后指认尸体时,发现他的遗体已被人践踏得面目全非,若不是那一身银色的甲胄,谁也难以料想,这便是燕北公孙犊的遗体。
军都一战,曹操大胜而归,斩级数千,俘虏上万。但在涿县迎接他的,却是夏侯惇被擒,兖州举州叛乱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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