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节钺,行安抚兖、豫、青、徐四州灾民事,四州州府皆有协助之任,待大将军平灭贼军,再让边君回京畿叙职。”
说罢,众人心中都暗自叫绝。陈冲如此任命,与曹操之事似是丝毫无关,安抚四州灾民,也只能说朝廷心怀仁德,但如今只有兖州尚听朝廷指挥,实际上边让也只能于兖州安抚难民,可谁也挑不出什么错处。且边让看似无甚大权,但所谓让四州州府配合一句,亦可大做文章。
陈冲接着说道:“只是以边君一人,恐怕还有所不及,朝中还得再出一人,前往豫州,安抚地方为其援助,你们看以谁为好?”
皇甫丽闻言,主动上前请命说:“既然使君看重此事,我愿前往关东,为国家分忧。”
陈冲见他主动请缨,非常高兴,连声说好,鼓励他道:“皇甫家的威名,就是要靠你这样的俊才来重振啊!”于是拔擢皇甫丽为豫州刺史,让他暂时负责豫州事宜,他对皇甫丽说:“豫州如今只有两郡,但袁术治国无能,难收人心,君可徐徐图之。”
皇甫丽大声允诺。
陈冲随即将今日的决定写成奏表,上书给天子后,今日的事宜便结束了。
他与陈群一道徒步回家,路上,他问陈群说:“长文,你觉得自此一战后,我们下一步会如何行事?”
陈群思虑少许,自然说道:“以当今局势,伪朝犹自大乱,而大将军携精锐之军东征,自然是当乘胜追击,想必定有斩获。”
陈冲闻言失笑,他说道:“若是没有孟德此事,或许可以这般做,但此战之后,海内恐怖,巨压之下,再大的祸事也都可以消弭。我敢料定,伪朝的乱事很快就将结束了。”
陈群闻言,颇有些不敢自信,疑问道:“当真能如此?”
陈冲点头说:“而且不止伪朝,便是淮南的袁术,听闻此事后,恐怕也有唇亡齿寒之感,两军恐怕将联手抗衡。”说起袁术,陈冲忍不住嘲讽说:“袁术虽说昏聩无道,但对存亡一事却颇为敏感,正如盲目之蛇,虽不能视物,光听风声,却也知道如何趋利避害。”
“兄长之意,是指今年难成大功了吗?”
“兖州多乃平原,青徐多水网高山,今年的战事,恐怕会止步泰山了。”
用完晚膳,陈冲决定以私人名义给曹操写一封信,劝谏他哀悯百姓,但铺开纸张,陈冲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了。
沉默间,陈冲将腰间青釭剑拿出,放置在桌桉上。剑芒如水,抚摸剑身,一股冷意沁入骨髓,就像岁月,就像曹操在自己眼前了,陈冲心中沉静下来,揣测着曹操的想法。
曹操的经历他都知晓,为敌所败,又有杀父灭族之仇,以曹操之秉性,是决计不会放弃仇恨的。曹操的心性他也知道,自视甚高。若你能入得他眼,或许可为至交好友,但除好友外,常人在他眼中,不过芥子尘埃,恒河黄沙,是生是死,他皆不在意。故而陈冲最终与他疏远,而选择了刘备。
但一个人的命运,不仅仅只取决于他的经历心性,还取决于他一瞬间的灵光。
人之精神既脆弱又坚强,可能因为短短一瞬而改变人生,也可能受万钧巨力犹屹立不倒,这些往往只源于人心的一个念头。一个念头,或许自取灭亡,或许随波逐流,或许永垂不朽,后世禅宗所谓立地成佛,便是以此为根本。
但人却不能以此来识人。
陈冲想了半夜,最终也只能无奈地承认,自己已不能影响曹操了。他只能作为一个老友的身份,在信上写上一首《素冠》,以表自己的心意罢了。《素冠》出自《诗经·桧风》,常用表悼亡同情之意,全文如下:
“庶见素冠兮,棘人栾栾兮,劳心慱慱兮。
庶见素衣兮,我心伤悲兮,聊与子同归兮。
庶见素蔽兮。我心蕴结兮,聊与子如一兮。”
书写完毕,陈冲尤嫌不足,思量再三,又在信的末尾又加上一句:“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