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我就是你(2 / 3)

画里什么都有 山栀子 2768 字 2024-01-17

她似乎是有些不大确定,抬步走过来时,又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并非是一个十一二的少年该有的身形。

“你怎么在这儿?”逐星确定是他,站在他面前时,便踮脚想要替他撑伞。

可见他肩头未曾沾染半点雪痕水色,便又讪讪地收了手。

任凭这里再多的风雪,也始终不会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就好像,他从来都不属于这里。

逐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这么想。

胸口莫名有些发闷。

“逐星。”

彼时,她忽然听见他唤了一声她

的名字。

逐星抬头,望着他。

慕云殊对上她那双清亮的眸,他分明是想问些什么的,可他动了动唇,却又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也是被这云山雾罩的迷局蒙蔽的一个人,她又能知道些什么呢?

他想。

他看见她冻得发红的鼻尖,忍不住伸手去触碰了一下。

逐星适时地打了一个喷嚏。

她吸了吸鼻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连忙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一只瓷瓶递到他眼前,而她说话时鼻音已经有些重,“大人,这是我自己调的枇杷膏,送给你。”

像是有点不太好意思,她抿了一下唇,原本僵冷的面庞竟也添了几分热意。

她说,“这些天常听你咳嗽,所以我……”

顿了一下,她又开口,“虽然,虽然不知道这个对你们神仙管不管用,但是……它味道还挺甜的。”

说完,逐星的脸皱成一团。

真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一时有些羞窘。

慕云殊盯着她手里的那只瓷瓶,在她像是要缩回手的时候,他率先接了那只瓷瓶。

“谢谢。”他说。

在这样寒冷的夜里,他的声音莫名有些沙哑。

他再抬眼时,目光停在她微红的脸颊,手指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却终究没有伸手去触碰她的面庞。

这夜,似乎无比漫长。

就好像那道突破黑暗的天光永远不会到来一样。

慕云殊送逐星回到宫女所居住的院子里,逐星却迟迟没有转身走上阶梯,推开房门进去。

“怎么了?”慕云殊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逐星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她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说,“大人你要记得喝哦……”

她指了指那只被他握在手里的瓷瓶。

“嗯。”慕云殊把两颗糖果塞进她的手掌里,看起来是那张平静无波的神情,却又不自禁地流露出几分细微的笑意。

他握紧了手里的那只瓷瓶。

就如同那时路过他身旁的慕攸那样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只灯笼一般,此刻的他手里攥着那只瓷瓶,也是同样的如获至宝。

“回去吧。”他轻轻地说。

逐星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却又莫名有点依依不舍的,她又偷偷多望了他两眼。

然后,才转过身,往台阶上走。

但她才刚刚踏上台阶,还没来得及推

开房门,院门便被人从外头大力踹开。

一阵人影伴随着混乱的火光涌进来,晃了逐星的眼睛。

有两个太监快步冲上来,迅速抓住她的手臂,然后有人在她的腿弯狠狠地踹了一脚,迫使她瞬间跪倒在地。

膝盖狠狠地砸在地面,令逐星痛得眼睛里都泛起了生理泪花。

在刺眼的火光间,她瞧见了一张阴柔刻薄的面容,他穿着太监的衣袍,手臂上搭着拂尘,此刻正低睨着她:“你便是逐星

?”

“……是。”逐星什么时候见过这这样的阵仗,一时不免声音发颤。

那太监冷笑了一声,当即道,“带走!”

慕云殊注视着这一切。

眼前的这一幕于他而言,已经是在瞬息之间,三次时间重复后的画面。

他几乎是在逐星被人抓住的那时候,就已经出了手。

可他出手的后果,却是令时间在顷刻间就回到了这些人破门而入的时间点。

无论他试了几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同之前一样,他根本阻止不了这一切的发生。

逐星在被强硬地拽走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去看站在那儿的慕云殊。

她该向他求救的。

可她却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从头到尾,她都是用那样惊惶又无助地目光望着他。

当她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处,一直被慕云殊紧紧攥在手里的那只瓷瓶,也在瞬息之间,破碎消散,不留痕迹。

他虚虚地曲起手指,却是什么也握不住。

垂下眼帘,他的那双眼睛里压着阴沉幽深的光影。

忽的,他转身时,身影隐没成一道虚幻的影,追随着那寸寸的火光而去。

逐星从未想过自己的以后,她也同样未曾料到,在自己十六岁这一年,她竟然会以谋害那位卞州来的,得陛下钦点,才入画学的少年天才慕攸的罪名,而被处死。

飞来横祸,莫过于此。

只因她是最后一个见到慕攸的人,这罪名,便落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