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亦辞顿了顿, 撑着床沿起身,又看了齐半灵一眼。
她依旧睡得香甜, 对刚才发生的事半点都没察觉。
裴亦辞伸手又替她掖了掖被子, 默默坐了一会。
待呼吸平稳后, 他才起身, 朝寝殿门口走去。
孙禄本站在门边, 一见门突然开了, 吓得连忙后退两步,脚下才站定。
裴亦辞正站在寝殿门口,面色不善地望着他。
“给陛下请安。”
齐浅意站在一边, 平静地朝着裴亦辞行了一礼。
待裴亦辞朝着她点点头,齐浅意才直起身, 眼神却朝寝殿内瞟着。
裴亦辞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她刚刚睡下。”
齐浅意本想进去看看妹妹, 一听裴亦辞这么说,便停住了脚步,看着裴亦辞回身轻轻关上了寝殿的门,走了出来。
齐浅意刚进凤栖宫的时候, 倚绿就悄悄告诉了她, 昨晚裴亦辞陪了齐半灵一夜, 今儿一下朝又来了凤栖宫,可能都一夜没睡了。
她低着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一个小太监从外头小跑进来, 到孙禄身边低语了几句,递给他一个密匣。
孙禄连忙接过,看了眼齐浅意,便想把密匣收在自己身上。
没料到裴亦辞看到了,扭头望了他一眼:“不妨事,拿给朕吧。”
孙禄一怔,才把密匣拿出来,捧到了裴亦辞面前。
齐浅意低着头,孙禄手中的匣子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她恍惚了一瞬,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裴亦辞拿过密匣,便朝凤栖宫的偏殿走去,孙禄连忙跟在他身后。
见裴亦辞走了,齐浅意才轻轻推开寝殿的门,走进去看望妹妹。
齐半灵这个回笼觉睡得踏实,一觉醒来神清气爽,额头都没睡前那般痛了。
她睁眼就看到齐浅意守在床边望着她。
她一望向齐浅意,就发现她立马收起了心事重重的样子,笑盈盈地望着自己:“阿娆,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说着,她又摸了摸齐半灵的额头,轻轻松口气:“还好,似乎没昨儿那么烫了。”
“你昨儿额头烫得厉害,跟火上滚过似的,都吓坏我了。”
“姐姐放心,我好多了。”齐半灵不好意思地朝着姐姐笑了笑,又想起刚刚齐浅意的表情,忍不住问她,“姐姐,出什么事了吗?”
齐浅意睁大了眼睛摇头,又慢慢把齐半灵扶起来,靠在靠枕上:“没什么事,你现在好好养病,别多想那些有的没的。”
齐半灵伸手接过齐浅意递来的水,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看向齐浅意,目光中有些无奈:“姐姐,你过去从来都是直来直往的性子,我们姐妹之间也是无话不说的。怎么如今,姐姐却变得遮遮掩掩起来了……”
齐浅意懵了,刚想解释,又见齐半灵垂下眼眸,“姐姐若是瞒着我,我怕是更加心事重重了。”
齐浅意一遇上这妹妹就没辙。
她深深吸了口气,坐到齐半灵床边:“既然你都问了,我也不瞒你。我感觉,越王那边可能有动静。”
“越王?”一提起他,齐半灵立马想起昨天宫宴他并未出席,只有越王妃到场的事情来。
就算齐浅意已经十年没上过战场了,可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比如去年年尾,齐浅意一听说陛下在年假还揪着几位重臣听事,就猜出大宴可能北征的事儿来。
齐半灵不由问她:“姐姐,你怎么猜到的?”
齐浅意想了想,便答道:“我也不过是猜测罢了。近日大都格外风平浪静,给我的感觉却反而不太对劲。”
她瞟了齐半灵一眼,“再加上……今儿陛下似乎收了一封密报。”
齐半灵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就能说明越王那边有动静了吗?”
齐浅意点点头:“所以这不过是我的直觉罢了……想当年,我就是凭着这股直觉,偷溜进了军营,跟着虎威将军去的北边。”
齐半灵默了默,低声问她:“姐姐,你想重新上战场,对吗?”
齐浅意不想再瞒着妹妹,便不再犹豫,直接点头承认了。
虽然她内心深处还是很向往军营的生活,可她也有太多顾虑。
如今虽没了武进侯府这么根刺,可若真抛下在宫里的齐半灵和住在赵国公府的母亲跑去参军,她又觉得有些放心不下。
“姐姐,你去向陛下请缨吧。”
正当齐浅意满心纠结的时候,齐半灵的声音传来,她一怔,望向妹妹:“可是……”
齐半灵却笑了:“姐姐,你知道当年你偷偷跑去了北地,整个齐府都炸开了锅。我跑到正堂去寻父母的时候,听到父亲对母亲说了什么吗?”
见齐浅意摇头,齐半灵便接着说,“父亲说,姐姐你是个有抱负的好孩子,是我们齐家孩子该有的模样。他半点也不觉得丢人,反以你为荣。”
当然,那时候她们的母亲林幼霞被气得不轻,父亲齐靖元哄了好几日才好一些。
齐浅意怔住了。
当时她立了军功,自北地而归被封为昭勇将军,父亲虽然没开口责怪过她,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