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
什么也不敢说,不敢做任何多余的事情,他怕极了。
每一天都怕极了。
他怕顾小文问他是谁,为什么还不走,是不是贪图她的钱。
因为他哥哥现在就在顾氏企业任职,支配着因为照顾她才得来的那部分财产。
江容怕顾小文会宣布他们是陌生人,怕他几年前的那天晚上,听着她亲口说的那句“守着我,等我。”只是他的幻觉,是他经年分不清楚的梦境之一而已。
毕竟顾小文应该满心戒备的,她的助理来过了,跟她说了这些年发生的全部事情,她应该对他和他哥哥的企图有所怀疑的。
一个被亲人差点害死的人,有戒心和攻击性,都是很正常的。
但她从醒过来开始,什么都没有问过,没有问他是谁,没有问他的目的,甚至不排斥他的亲近。
连他给她擦身体和按摩,她都会配合。
还有像这样,用这样专注的,带着江容根本看不懂的眼神看着他。
她……到底想着什么?
顾小文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好起来,长胖一些,恢复得像人一样。
毕竟她现在这副德行,没法去弄清楚很多事情。
至于她不会拒绝江容的照顾……早晚她整个人都是他的,他也是她的,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好遮掩。
而现在,她在看着墙上的时钟,她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和江容这样借由玻璃偷窥彼此的时间快结束了。
江容要来给她按摩了。
果然四十五分钟,江容从镜子面前一动不动的状态解封,走到了顾小文的面前,磕磕巴巴地说,“我给你,按,按按吧。”
江容看着顾小文的神色,生怕听到她的拒绝,其实他不专业,虽然有专门学过,不至于弄伤她,但跟雇佣的一个定时会来的复健医生的手法比,差劲儿很多。
但是顾小文点头,江容整个人就飘起来,他喜欢和她亲近,哪怕就只是这样不会有任何多余动作按揉,会累得满头大汗,可他会因为这样的触碰,开心上一整天。
于是他慢慢掀开了被子,小心翼翼地开始给顾小文按揉起来,帮她做抬腿或者翻身的动作,督促她自己发力,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顾小文却很喜欢江容这样,细致,温柔,比起物理作用,现在心理安抚对她来说更为重要。
这样的日子单调重复,却也在悄悄改变着,例如顾小文的饮食开始多样化,例如她终于长了点肉,气色也好很多。
例如她的康复师每天都会把她折腾得大汗淋漓,痛苦到流下生理的眼泪,但是每一次理疗师走了,她顺势趴在江容的怀里,浑身颤抖地接受着江容的安抚,都让她真切地感受着什么叫活着。
而她跟江容,也不会再像一开始那么生涩,她有时候故意抓住江容的手,江容都只是垂头无措四顾,却不会抽走。
不过顾小文耍流氓的时候不多,因为她照了照镜子,怕自己这副裘千尺诈尸的样子,给她和江容都留下心理阴影。
于是她克制着自己的感情,江容也克制着自己的感情。
整整半年的时间,经历过无数期的各种程度的复健计划,理疗,针灸,仪器、药物的轮番上阵,加上江容二十四小时的贴身照顾,顾小文总算能正常地行走。
不过有时候需要借助手杖,她专门定做了一个,每天拄着,当然不用手杖的时候也有江容扶着去公司。
就是偶尔会和上了年纪的老头在拄着手杖散步的时候狭路相逢,然后彼此打量,尴尬地错身而过。
而这时候,顾小文也终于从裘千尺恢复成了绿萼姑娘,虽然年过三十,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年躺床上,面部肌肉不用的原因,萎缩了还是变异了无法去分辨,反正她还和之前出事的时候差不多。
身上因为持续的锻炼,甚至比那时候身材好些。
公司里面大多数的事情,都是经理人处理,大决策有专门的助理送到她的别墅来等她裁决。
顾小文的新买的别墅,依山傍水,价格很贵,但是格局微妙得有些像另一个世界,后院也一样有花房,还有游泳池什么的,都是她找人弄的。
她在两个月前出院,带着江容一起住进了别墅。
当时她给江容的理由,是做她的看护,并且开出了一个高昂的价格。
江容肯定干脆地答应,那时候白康城就试图和顾小文谈谈,但是顾小文拒绝了,只告诉他时机还没到。
不过现在她彻底能扔开手杖了,也通过这半年来的观察和试探,完全的确定了江容,确确实实是她爱的那个江容,纵使在这个世界他,和另一个世界有着些微的差异,但他们的内心,是一模一样的。
顾小文也渐渐地把她和江容的小窝给折腾好了,公司那边又不用她操心,她这才和白康城私下单独见了一面。
一个比较火的私房菜,包房里白康城还没到下班时间,顾小文以工作名义把他给叫来,白康城穿着一身西装,坐在顾小文对面,气势有点不足。
顾小文发现他有去整容,脸上现在看上去不容易看出瑕疵了,和另一个世界的他一模一样。
顾小文忍不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