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溪做好饭出去的时候,林像是无事发生,欢天喜地地迎了上来,还哼着歌帮他端碟子,丝毫看不出刚才那副漠然的神色。
钟溪的心越来越沉。
吃完饭后,林先去睡觉了,钟溪坐在客厅很久,才找到了个大学心理学的同学,向他询问这件事。
他将林的症状说了之后,那边沉思很久,才说:“这个可能不是精神分裂,八成是人格分裂。”
钟溪眼前一黑:“人格……分裂?”
“嗯,就双重人格你懂吧,但是我单靠你说的也不能确定,毕竟我还没见过哪个双重人格切换人格能这么快的,要不你有时间把他带到我这里来?”
钟溪勉强笑了笑,没有答应,但也没拒绝。
林现在这个情况,只因为见了钟母一面就能崩溃成这样,要是突然带他去见陌生人,指不定又得拿刀砍人。
说起那把刀,钟溪疑惑地回到房间,找了个遍都没找到,他还以为林又带着刀睡觉了,爬上床,轻手轻脚地去碰林的后腰。
已经这么久了,林对他完全不设防,即使睡着了被人摸腰也没惊醒,还哼唧着在枕头上蹭了蹭,含糊地说着胡话:“腰不难受了,唔……”
钟溪摸了一圈都没找到刀,虽然担心却又不能把林叫起来问,只好作罢。
第二天,林上午没课,正舒舒服服地赖床,钟溪给他做好了早饭,就把垃圾带下去,只是拎着的时候感觉到重量有点问题,好像莫名的重。
钟溪有些疑惑,犹豫了一下才把垃圾袋打开,翻出了垃圾最底下的短刀。
钟溪直接愣在了原地。
林到底有多宝贝这把刀他一直都知道,这些年几乎从不离身,有时候洗澡离了会身都要赤身出来喊钟溪拿给他。
林的安全感缺失得太严重,哪怕是和最爱的人住在一起都不能补全,他手中握着刀,就像是握住了自己立足生存在这世上的根本,无论多艰难他都能用这把刀杀出一条血路来。
而现在,因为他差点用这把刀伤到钟溪,他就毫不犹豫地把刀给扔了。
钟溪心中五味陈杂,说不出的难受,他沉默着把刀洗干净放在厨房最下面的储物柜里,没有做丝毫声张,拎着垃圾离开了。
之前钟溪知道林状态不太对,还以为他隐瞒了自己什么事,从未对他的精神状态产生过丝毫怀疑,但是现在他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就开始觉得两人相处中,林有太多完全不正常的地方。
比如在和钟溪对话时,林有根本察觉不出来的思维停顿,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对他来说,好像需要努力思考才能接得住话头。
比如林的所有表情、情绪甚至反应,都能在周围找到相同点,有时候是他看过无数遍的电影,有时候只是从两人面前匆匆路过的路人。
直到后来,钟溪实在是没忍住,在家中客厅的隐蔽处安装了摄像头。
他观察了当他不在家时林的一天。
钟溪这辈子都没有觉得,有哪一天会比今天还要难熬。
当天晚上,他脸色惨白地联系了之前劝他带林过去的心理医生。
两人预约好了时间,钟溪尝试着去和林交谈。
“心理医生?”林正歪着头在吃布丁,闻言疑惑道,“你找心理医生干什么?你难受啦?”
钟溪摇头:“不是,是……反正我们不去医院,你就当和朋友随便聊聊天,好不好?”
林:“可是我没朋友啊。”
他挖了一口布丁喂给钟溪,钟溪抿了一口,继续劝道:“是我的一个朋友,专门研究心理学的……”
林的手一顿,疑惑地说:“你以为我心理有毛病?”
钟溪被噎了一下:“不是,我只是……”
林却没听他解释,直接随口应道:“行啊,预约好了就去呗,要钱吗?贵不贵?”
钟溪轻轻松了一口气:“不贵,他看在朋友的份上收我九九折。”
林:“……”
你们的友谊就值0.1折?
这事就这么定了。
在十月长假过后,钟溪带着林驱车去了心理医生的诊所。
那医生气质十分温和,带着眼镜斯斯文文地给他们泡茶。
林对于陌生人往往都十分警惕,因为他不了解他们,不知道他们到底会从哪个角度发问,会不会打个他措手不及让他在钟溪面前露了馅。
医生倒好茶,十分温柔地对林一笑,把茶杯推给他:“早就听钟溪说过你了,别紧张,钟溪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林愣了愣,才抱着钟溪的手臂往他后面躲了躲,小声嘀咕:“可是钟溪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
钟溪:“……”
钟溪失笑,朝着好友说:“他怕生,你别介意。”
心理医生姓李,他扶了扶眼镜,笑着说:“没事,钟溪,能让我和他单独聊聊吗?”
钟溪低头看了林一眼,林像是树袋熊似的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拼命摇头,眼中全是祈求。
钟溪有些为难。
李医生笑道:“只是随便聊聊,我不吃了他。”
钟溪心想,不,我是怕他吃了你。
最后钟溪还是劝住了林,叮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