戥秤一事,其实早几天便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其实沈安之前所说,提高兑换比例的方案,已经有人提出过。
但这并不能改变百姓税赋加重的问题,同样也解决不了户部想要增加财政税收的问题。
刚刚的吹捧,不过是顺势而为,拍一拍马屁!
可是现在沈安竟然笃定还有其他办法,看他的模样,似乎可以做到两全其美。
这些人顿时便都来了兴趣,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目光如炬。
“陈大人,你在朝廷任职多年,对朝廷的税赋应该是了如指掌,难道不觉得当下的税赋制度其实有很大的问题吗?”沈安十分满意众人灼热的目光。
这种万众期待的感觉,真好!
陈友凝神皱眉,不明白沈安为何会突然提起税赋制度,他思忖片刻道:“下官虽对户部的事情不甚了解,却也略知一二,但不知沈大人口中的很大问题,是指什么?”
其他僚属也纷纷侧目,他们也想不通沈安所言,到底是指什么。
大梁的税赋制度,沿袭历朝,长达上千年,要说没有问题是不可能的,但若说有很大问题,却有些过分了。
难道说这上千年都没有人发现这个很大的问题吗?
“陈大人,目前我朝的税负制度主要有两条,其一是以人为基准的丁税,按照每户成年人口计算应缴税赋和徭役。”
“其二,是以官道上关卡查实过往商品价值征收的关市税。”
“当然,还有一些杂税,但对整个朝廷而言无足轻重,本官就不做细说了。但占据天下税赋十之八九的丁税和关市税,却是漏洞百出,这才是朝廷府库空虚的根本。”
“先说丁税,据本官了解,天下良田百分之九十都是世家的自有地和官田,但世家人口却不足全国的百分之一,换句话说,寻常百姓用百分之十的土地,却承担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丁税,陈大人难道不觉得有问题吗?”
说到这里,沈安来自灵魂的拷问,让全屋的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个年代虽然很多人张口为民请命,闭口为民做主,可却从没有人从更深的层次去考虑过普通百姓的生计。
百分之十!
百分之九十九!
醒目的数据对比,看似只有寥寥十几个字,却深刻的揭露了问题的根源。
对啊!
沈安的话,反过来说,就是百分之九十的田地产出,并没有为朝廷税收做出过任何贡献。
这是天大的漏洞啊!
陈友心中已经波澜壮阔,惊骇得无以复加,他却并未发声。
丁税是朝廷税赋的重中之重,不仅占据了半壁江山,可能直接反映人口和粮食的产量。
不过丁税改革,关系重大牵扯甚广,想要让那百分之一的人多交税,比给那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增税更难。
他也不是傻子,明知很难做到,又何必浪费精力和时间去做无用功呢?
当然,这也和他自身的身份有关系,作为仕族阶层,他同样是出生于世家,虽然爱民如子,但思维已经形成了定势,百姓如水,但仕族的利益也不能轻易的去动。
所以陈友更加关注的是关市税,近些年大梁国内手工业逐渐发达,关市税呈现逐渐递增趋势,甚至有了赶超丁税的可能。
他不说话,在等沈安接下来关于关市税的对策。
可是沈安却并没有打算终结丁税的话题,他问道:“陈大人,你觉得本官刚刚说的是否有道理?”
“这个……”陈友面露难色,他也不好说自己也不想多交税啊,那岂不是形象尽毁?
犹豫了一下,他避而不谈:“沈大人,你是有了对策吗?”
“是的!”沈安点头,抖了抖袖袍站起身来,在堂中绕了一圈,问道:“如果朝廷每年愿意用高于市价两成的价格,向你们收购粮食,你们是否愿意卖给朝廷呢?”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这跟丁税有毛线的关系?
而且朝廷要是有这么多钱买粮食,还弄什么戥秤?
吃饱撑的没事干?
“沈大人,你到底什么意思?要是朝廷真这样做了,我当然愿意!这不是废话吗?”陈友感觉自己好像被耍了,变得恼怒起来,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怒气。
“既然陈大人愿意,想来其他人,应该也都会愿意!”
沈安也不在意,笑了下继续道:“那本官把条件再加一个,丁税也随之改一下,以后不按人头收税,按田地收税,税额依然不变,以前每人一斗,现在每亩一斗,你们觉得会吃亏吗?”
众人再次沉默,心里都开始在算账。
家有良田千余亩的陈友也勾起了手指,现在亩产一般也就两三石,大梁一石粮食大约卖1000文,若是朝廷愿意以高出市价两成来收购的话,每亩产出的粮食,可以多卖400-600文钱,而多交的税,却只要一斗粮食或者100文钱。
稳赚啊!
傻子才不愿意呢?
“沈大人,这个方法倒是能将世家的税赋收入府库,可这明显是朝廷吃亏啊!别说朝廷没有钱,就算有户部那些老爷,也不可能会同意的!”陈友皱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