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海如何不知道,皇甫胤安在想什么。
可这又有什么用,只会让他看起来更加可悲;好多事情本来不需要哪儿麻烦,作为失败者,还不如为了兄弟留下最后一份颜面来的更好。
难为皇甫胤善,他也不会得到什么,死,是他的唯一归宿。
“太子殿下,老奴有礼了。”
进入院中,李德海躬身一礼,皇甫胤安抬起眉头看看他,默默不语,这时候只见在一旁的阴暗处,侯进山忽然窜了出来,直接把太子挡在自己身后。
“李大人!你来了。”
“是啊。”
长吁一口气,李德海沉重又惋惜的目光在他们两个身上略过,侯进山和他之间本身也是好友,自可使两人到最后相行见远罢了。
“老侯,看到你还活着,我很高兴。”
“看到您能来,我也很高兴。”
侯进山眉目之中,闪烁着城志的光芒:“我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不过你李大人既然出面,可是说殿下他……”
“对。”
李德海毫不掩饰的道:“这一次,我就是来送殿下走的;事已至此,国家不容,朝廷不容,皇族也不容。因因果果,是是非非都改到一个解决的时候。”
这句话,李德海说的很是淡然,却把侯进山听的背后汗毛倒竖,皇宫之内,他最知道李德海的性格,心狠手辣,干脆果断。
之前侯进山虽也料定了,最后太子怕是难免一死,不过他总觉得,还有一线生机。
益王没有在抓到他们之后,就立下杀手,可想而知其必然有心要利用太子做些手脚,沈安不是个好杀的人,如果能从这两人手下留一条命,太子也就安全了。
益王日后必定是皇帝,而作为他的哥哥,皇甫胤安就算被关押在大牢中,日常生活也不会过分恶劣,这就足够了。
必定当弟弟的,是个要口碑,图颜面的人。
奈何李德海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闻听此言,侯进山眼中满是恐惧和决绝:“李大人莫非这是益王殿下的意思?”
“不,和王爷无关。”
李德海摇了摇头,他向前靠近了一步,侯进山急忙把太子挡的更严实了“那这是沈安的命令?”
“他也不用知道,老夫要这么作。”
第二步,此刻李德海距离他们二人不过两尺左右,抬手之间就能夺走其性命,侯进山几乎是下意识的将一旁短刀抽在手中,目光烁烁。
“那……那到底是谁要你来杀人!”
“是陛下。”
李德海懒得把皇甫胤善原本的心思,告诉他们,没必要在其临时之前,把自己伪装层一个好人,左右生命到此,尽头触手可及,何必横生枝节。
一个好人,一个名声,算的了什么?
“不要挣扎了。”
瞄了一眼他手中的利刃,李德海满是不屑的笑了“你知道老夫的能耐;何必要自其辱?我会尽快让你们结束这一切,朝廷要有全新的面貌,你们活着非但无益,甚至还会阻碍新朝廷的够成。”
“闹了这么久,胜负已分,何必要继续自取其辱?”
轻轻把手搭在侯进山的腕子上,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可是那把颤抖的短刀竟当的一声落在地上,李德海微微淡笑着,扼断了他的咽喉。
在生命最后一刻,侯进山脸上留下的是前所未有的松懈与坦然。
他死了,很干脆,很轻易,甚至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凝视着地上的尸体,皇甫胤安嘴角浮现出一抹怆然的微笑:“看样子,叔叔是在为皇弟,了结一切后患,对吗?”
叔叔这两个字,就像是标枪利刃一样,狠狠刺透了李德海的胸膛。
多少年了,他都没有再听到过这样的称呼,恍惚间他眼前浮现出了皇甫胤安小时候的模样,想想那个时候他就骑在自己的脖子上,用一根树条做刀剑样,嘴里面喊着冲锋陷阵的豪言壮语,耳边仿佛就是鼓噪的雷霆之音。
那个时候,他曾问过皇甫胤安长大后,要做什么。
天真的孩童,给出的回答是那么恳切,为了这个国家,他要奉献自己的生命,对于皇位,他根本不懂那是什么东西,但他却愿意把自己的一切奉献出来,交给父亲,交给国家,甚至交给天下的百姓。
岁月境迁,时光荏苒,白云苍狗变化中,他成了另外一个人,这天下还是过去的天下,人也是过去的人,只可惜现在永远无法触及过去,而过去也终将不复存在。
“胤安殿下,其实想想你小的时候,该是有多可爱。”
“可惜啊,可惜!”
李德海仰天长叹,昏聩的双眼中浮现出一层蒙蒙的水汽:“殿下但愿你下一世。不要再生于帝王家。”
“叔叔,你来吧。”
不知是不是被他方才动情所染,这一刻原本满是肃然的皇甫胤安忽然站起身来,将脖子伸到他的手下:“临行之前能让叔叔亲自来送,也算是我皇甫胤安这一生的造化。”
“殿下……”
莫看李德海方才肃杀凛然,真到了这一刻,他心中也猛然之间多了几分犹豫,虽不会影他最后的抉择,可是心中却偏偏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