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仁轩沉吟片刻:“父皇,不如这样,我们之前在朝堂上已经商议过对云州用兵之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以此为由,调兵入城。”
“同时传信拓跋元浩,让他先行一步,不必经雁荡关入境,就地在甘云二州边界安营扎寨,等候我们兵合一处,直取云州!”
“如此一来可以防范北夏大军入城,二来也能试探北夏的态度,倘若他们另有想法,我们便能立时发现。”
“到时候北夏大军已经深入甘州腹地,北有甘州屯卫军拦去退路,南有雁荡关守军阻挡,说不定这些不怀好意的北夏人,最终还能被我所用。”
这是一招险棋!
皇甫仁轩深知沈安绝不是好惹的!
而且北夏人是否真的会像他所想轻易妥协,也是两说!
万一对方来个鱼死网破,西梁便陷入了险地!
一场关乎着整个大梁国运的阴谋,将内战双方都笼罩在其中。
这片大地上,西魏从来都不是一个局外人。
拓跋元浩率领三十万大军即将南下的消息,同样没有逃过西魏的眼睛。
瀚海王耶律古奇被连夜召回魏京大都,紧急商议此事。
与北夏皇族不同,西魏全盘接收了中原的官制和州郡制,却没有染上后宫干政的恶习。
当今西魏皇帝耶律阿保的生母,也是一个中原女子,却对朝政没有丝毫的干预能力。
且在解决了镇南王这个最大内部隐患之后,年不过而立,却颇具雄才的耶律阿保,改元安南,其大举南征,入主中原之心昭然若揭。
如今对镇南大军的内部清洗,也差不多完成了,就算没有今日之事,耶律阿保也已经做好了撕毁协议,重启战端的打算。
北夏大军南下,此举正和他的心意,给了他一个十足的借口。
“皇叔,孤王欲以协助大梁皇帝平叛为由,出南郡,取云州,长驱直入梁京,你意下如何?”耶律阿保龙行虎步,身上龙袍猎猎风起。
只见他走到大殿门口,右手往南一指,颇有些天下尽在我手的雄浑气势。
耶律古奇紧随其后,双手按在胸口,微微躬身:“陛下雄才伟略,臣愿当开路先锋,但……”
“皇叔有何顾虑?尽管道来!”
耶律阿保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欲言又止,收敛一分气势。
为大事者,当断则断,犹豫只会让稍瞬即逝的良机擦身而过!
他既已下南征的决定,便不会轻易动摇!
耶律古奇对这个无论政治手腕,还是行军打仗都颇有建树的侄儿,十分了解。
他自然无意阻拦陛下南征,只是在细节上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微臣以为从云州南下并非良策,理由有三。”
“一、眼下云州仍属大梁治下,我军既是助大梁平叛,对云州便不可轻动,否则自相矛盾。”
“二、云州刺史沈安实在难缠,不是一个善于之辈。微臣在南郡时刻关注着云州的动向,除了我们已经获取的神火枪外,沈安励精图治,广屯粮草,训练军士,筑城修路。”
“已然在南郡城外修筑起以飞云、定安、龙安三县互为犄角的防御阵型,以沈安手下新军之战力,虽还不足以抵挡我百万大军。”
“但面对新鲜事物水泥所筑的坚硬城墙,绝对会导致我军伤亡惨重,损兵折将!”
“三、北夏拓跋元浩大军从甘州南下,我军就算冲破云州防线,必然会第一时间与其接触,以两国之间的矛盾,很有可能直接发生冲突。”
“届时,我们便会被迫再次消耗战力,对我们继续南下产生阻滞。”
耶律古奇久经战阵,尤善审时度势,谋划奇巧诡计。
他在回京的路上,便已经猜到陛下有南征之意,心中早已经有了全盘的谋划。
所以接下来听到耶律阿保问道他有何良策时,他立刻说道:“故技重施!”
当年西魏之所以能逼迫石敬瑭割让燕云二州,且背面称臣,自降儿国。
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西魏大军突袭代州,绕过白云山脉,直取当时名为白马关的南郡城。
其时西魏已然控制了燕云二州大半土地,且兵锋正盛,再则石敬瑭本就无能,才会拱手相让。
耶律古奇所说的故技重施,便是要再次借道代州,沿大梁的大后方鲁郡、青州一线,直奔梁京。
不过,这也是一招险棋!
孤军深入敌后!
兵家之大忌!
但行军打仗可以高喊必胜的口号,却从没人敢说一定必胜!
富贵险中求,胜仗也要险中求!
听完耶律古奇的话,耶律阿保沉吟许久。
他不是没想过重走前人之路,但大梁和当年的石敬瑭不一样。
虽然眼下大梁内战,吸引了大量兵力在贺州、鄂州,但梁帝从未放松过在代州方向的防范。
代州、青州和鲁郡的屯卫军加起来足有四五十万之多,想要突破这道防线,在他看来,丝毫不比云州容易。
“陛下,微臣知道你所担心的是什么,但陛下不要忘了,咱们不能进攻云州,却可以顺着白云山脉南麓,避开沈安防线,一路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