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下听到这样的事情,李招弟的脑子里都是空的,不过她很快就缓了过来。
“光宗,你去喊咱娘吧,让咱娘看着点扁头,你得和我去李家庄。”李招弟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李福宝,扭头同夏光宗解释了一句:“她生我一场,活着的时候可以有矛盾,但她没了,我得回去给她送终。”
“对了,盼弟,你们吃了没?有煮好的饺子,都垫吧两口,回去之后不一定有时间专程做饭吃。”
她没招呼李福宝吃饭,但也没撵人,饥肠辘辘的李福宝硬着头皮跟进了院子,仔细打量了几眼这体面阔气的大院子,眼底满是羡慕。
羡慕过后,又是一片黯然。如果当初没有把关系给闹僵,那该有多好啊……
杜红缨倒是没有像李盼弟她婆婆那样骂骂咧咧,她听夏光宗说李招弟的娘家妈过世了之后,愣神了三五息的时间,然后便点头应了下来,“行,你们夫妻俩去吧,送那老婆子最后一程。闺女女婿该出的钱该尽的力,你们俩商量着弄,别丢咱老夏家的人。不说做给死人看也要做给活人看,咱夏家不落人话柄。”
在这些大是大非上,杜红缨向来都是分得清的。
再说了,生死无常,那李老太太就能算准自己要死在除夕夜上?还是说她故意选了除夕夜去世,就是为了给儿孙心里头添堵?哪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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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晚棠年初二这天回了夏家,从杜红缨口中得知了李老太太去世的消息。
她有些恍神。
“娘,我记得,那李老太太的岁数……同你差不多大吧,怎么就……?”
杜红缨抱着自家外孙一阵稀罕,稀罕过后,她才说,“年龄是要大我个两三岁的,同你舅公差不多。那边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怎么清楚。”
“咱这边讲究个三六九,人过世的话,逢三、逢六、逢九,亦或者是第三天、第六天、第九天,都能下葬。那李老太太是除夕那天没的,那天算一天,初一算一天,今儿个应当就是第三天了。”
“若是她儿子能够立得住,我估摸着最好是要停灵九天的,也就是初八那天再出殡,毕竟要留人在家过个正月初五,怕冲撞了各路神仙。可那李福宝是那样一个德行,他哪供得起停灵九天?最长也就停灵六天,我估摸着多半是今天就要把李老太太入土下葬的。等你嫂子回来再问吧,究竟是啥情况,我也猜不到。”
“啊?”夏晚棠觉得应当不会初二就下葬,这也太潦草了些,“娘,应当不会这么快就下葬吧,我嫂子她娘家兄弟应该是什么都没准备的,初一那天去哪儿给她整棺材去?连棺材板儿都没有,李老太太咋下葬?”
杜红缨翻了个白眼,“谁说人家没有棺材板儿了?你嫂子她爹过世的时候,夫妻俩的棺材板儿就都已经准备好了。那是人的最终归宿,都要挑一副自己合心,瞅着赏心悦目的。娘和你爹的身子,现在看着还好,但指不定哪天突然就不行了。但凡有一个人先走,给那人置办棺材板儿时,定然是要置办双份的。你嫂子她爹过世时,老太太就给自己置办了棺材板儿。娘和你爹都看过她那副棺材板儿,中规中矩,没什么突出的,但也不差,就是乡下人常用的松木棺椁。就在他们家柴房放着,平日里没人进那间屋子罢了,你嫂嫂肯定知道。”
这话说的有点渗人,夏晚棠赶紧给杜红缨丢了一个体检扫描过去,确定杜红缨身上没什么隐藏的毛病,这才稍稍放心。
若是寻常的邻居去世,杜红缨难免要感慨几分的,说不定心情也会跟着坏上几日,可过世的人是李老太太,杜红缨对这李老太太实在没什么好感,如今人去了,她心里念两句‘死者为大’,幸灾乐祸不至于,但也不会因此伤神挂肚。
夏耀祖和周桂枝去了周桂枝的娘家,老夏家留下来吃饭的人就剩下夏春生与杜红缨两口子外加夏扁头一个、李淳奕和夏晚棠还带着李知岩一家三口,还有夏勤耕这个单身狗,以及跟着夏晚棠一并来的长庚与陈嬷,倒也能勉强凑够一桌子人。
杜红缨心里想着李招弟家里的那摊子事儿,终归是有些不痛快的,便打发长庚往农场那边去了一趟,把孟芸与祁杰一家也喊了过来,几个大人坐一张大桌,小孩坐一张小桌,热热闹闹地吃了个午饭。
孟芸与祁杰回到家后就私下里念叨,真是遇到了好人家,虽说是卖身做了下人,可从未受过白眼,吃穿上也没比之前差上太多,就是来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孩子也都是由自己养着,不用小小年纪就仰人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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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里也没啥事,夏晚棠还打算同娘家婆家的人多商量商量熔铸玲-珑火塔的事,在来时便同李淳奕说好了,衣服也带上了,打算在娘家住一阵子,最早也得正月十三前回去。
李招弟不在,夏晚棠没好意思拿钥匙开李招弟的家门,打算同李勤耕拿了钥匙住过去,没想到钥匙还没在兜里捂热,李招弟就与夏光宗回来了。
见马车在院子里停着,李招弟都没开自家的门,直接跑来了杜红缨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