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一上去就看到了厉谨行,他背对着他,身上是一件单薄的衬衣,楼上开了暖气,倒是不觉得冷,只是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厉谨行苍白的侧脸 ,似乎是生了一场病。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比在电视上看到还要惊人的俊美,一举一动之间都带着矜贵,让人想看又不敢直视,只是说他的脸,放在任何一个地方,一个时间段,都是足以吸引到所有人的。
如果顾晚秋喜欢这个人,只是单纯地喜欢他的脸,那么也说得通,但顾晚秋,是这么一个肤浅的人吗?
沈晏的目光短暂地停留在了他脸上一会儿后,上前两步,忽然他一顿足,面上一怔,已经看到了他怀里的木头盒子。
更准确的来说那是骨灰盒,骨灰盒的样子大同小异,并没有什么差距,但厉谨行手里那个骨灰盒,很显然,就是顾晚秋的。
知道顾晚秋喜欢山茶花,他特意选了山茶花的贴纸贴在上面,而且盒子上面也刻有顾晚秋的名字。
顾晚秋的骨灰他明明就已经埋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厉谨行调查出来的?一个人的权利到底有多强大,才能把这些查得一清二楚?仿佛什么都脱离不了他的眼睛和掌控。
面对如此强大的人,沈晏哪怕提前做好了准备,可当真正面对的时候,身体上还是有些僵硬,犹如对方是一只猛兽。
厉谨行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后面有人,他转身扭头,漫不经心地瞟了沈晏一眼,随后站起身。
就是他……陪了顾晚秋最后一段时间?是他看着顾晚秋死的?
厉谨行心里刺痛了一下,他死死盯着沈晏的双眼,似乎想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曾看过的一切,可惜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浮于表面的情绪,突如其来的震惊,和深入骨血的厌恶,以及恨意。
这个叫沈晏的人憎恨他。
厉谨行脸色平常,心脏除了痛外,没有其他感情,对于他人传递而来的恨意他早就成了习惯。
对方视线看着他手里的盒子,厉谨行下意识收紧手中的力道,将怀里的骨灰盒更用力地抱紧,似乎是怕被人抢走。
见沈晏一直盯着不放,他的表情也阴沉了下去。
沈晏直接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她的骨灰被埋在那里,你调查了我?”
厉谨行没有出声,那就是默认了。
沈晏想起顾晚秋死之前还在听厉谨行
的声音,忽然间气急攻心,他冲到他跟前:“既然你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查清楚,那她活着的时候,你为什么就不知道她快死了,来看她一眼,厉谨行,你心里有过她吗?”
“我有……”厉谨行僵硬地蠕动唇瓣,话音刚说出,就被沈晏厉声打断。
“你有个屁!”若不是看着他手里抱着顾晚秋的骨灰,担心盒子落在地上,里面的骨灰散落,他真的会忍不住一拳揍过去。
这个人居然说他心里有顾晚秋,沈晏扯出一抹嘲讽的笑,眼眶却红了。
“你知不知道她有多痛,她每天都会吐血,身体僵硬不能动弹,吃什么吐什么,她眼睛看不见,最后连味觉嗅觉都消失了……”
顾晚秋曾让他保守这些事,不要说出去,让厉谨行知道。
但现在厉谨行已经知道她死了,他今天把他找到这里来,也是为了了解这些事,既然是他自找的,那他还隐藏什么?
他对厉谨行带着怨气,他就是想看他痛苦啊。
明明是冲着人发火,处于上方,可不知道为什么,他鼻子一酸,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像弱者。
“你明明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轻轻松松地查到这一切,为什么当初就没能查到她生病,查到她快死了,查到她很想你,想要见你呢?你为什么就没来?”沈晏一边落泪,一边哽咽说着。
他多恨眼前这个人,明明当时他离顾晚秋最近,可顾晚秋心里面,只有电视里的厉谨行。
他只能看着她痛苦,看着她日渐虚弱,靠着电视里厉谨行的声音来度日。
厉谨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他辩解:“我不知道她生病了,如果我知道她病了,我不会放她离开的。”
“放她离开?”沈晏像是听到了一个最大的笑话,他反问道,“难道不是顾晚秋自己想要离开的吗?她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就搜你的声音去听,听你最近发生的事,你知道你当时在做什么吗?在忙着跟另一个人秀恩爱,就是那个叫姜云的,姜云死了,你在她身边,可顾晚秋死的时候你在哪儿?你现在抱着她的骨灰盒,说心里有她,你觉得你配说这样的话吗?”
厉谨行晃了一下身子,眼前阵阵发黑,眩晕感忽然袭来。
他听到什么?
沈晏说,顾晚秋先是失去了视觉,什么都看不见。
一个人的感官中,视觉肯定是排在第一的,人在忽然陷入漆黑看不见的
时候,心灵上的恐惧难以想象,他太清楚,一个人深处黑暗的恐惧。
他也知道,顾晚秋怕黑。
她睡觉是要留一盏夜灯的。
可她在死前那一个多月里,就已经看不见了。
而她看不见了后,还在搜索关于他的一切,看他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