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流金石矿中.出来之后就一直保持着清醒?
这, 这怎么可能……
沈濯说出的这句话, 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教.主开口询问时,语气甚至比身体昏睡了十六年的沈濯还要艰难。
“你, 你是说, 你一直有意识……?”
沈濯点了点头。
相较于他的神色平淡,屋内众人却是被震惊到几乎集体失语。
他们反复确认过沈濯话中的含义,才不得不承认, 事实竟然真的就是他们最无法想象的那种残酷可能。
——整整十六年里,沈濯的身体机能陷入停滞,唯有意识仍在运转。他不能说,不能看,不能动。却能感知到外围所发生的一切。
况且习武之人感官敏锐,没了视觉,他的其它感知反而会更加敏锐。以沈濯的内力, 莫说盲眼辨人不在话下, 就是隔墙听声都不算难事。
而在这种情况下, 沈濯居然被生生禁锢了十六年动弹不得。
若不是身体被完好照料, 若不是寻得了解药药方……
沈濯极有可能在这种无边的黑暗中清醒地死去。
这种情况甚至只是设想一下都能让人头皮发麻,没有人能够真正想象出沈濯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莫说是十六年,就是十六天,也足以将心志不够坚定的人逼疯。
然而在众人难以置信的惊诧目光中,真正陷入过无边绝望的人却并未对此事过多赘述。
沈濯反而望向床边的教.主, 轻声道:“小迩,辛苦你了。”
教.主也还未能从刚刚沈濯所说之事的真正含义中反应过来, 闻言,便下意识摇头接道:“我没事。”
但直到这句话说完,他才反应过来了对方的意思。
教.主不由微愕:“沈哥,你……”
他本就容貌艳绝,此时因为吃惊而微微睁大了双眼,反倒显出几分难得的可爱。
沈濯说自己一直清醒。那也就意味着,教.主来到玄云宗之后寸步不离地陪着对方的这些天,他在两人独处时说过的那些话,也都被看似昏迷的沈濯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他抬眸回望向沈濯,一撞上对方的视线,就不得不消除了最后一点侥幸。
他们之间想来无需赘言,对视便足以读懂彼此的意思——沈濯所说,的确指的是那些教.主自己都不敢再回想一遍的话。
教.主不由挪开了视线。
然而就算刻意不去想自己在冰棺旁说出的那些话,他的侧颊也无法抑制地烧了起来。连耳朵都没能幸免。
当时秘境只有两人独处,他们于无声之中心意相通。在场其他人却是一脸茫然。
就连时不时往秘境跑的小少主都没能听懂内中含义,看着连耳尖都红透的教.主,他不由满心茫然。
他与爹相依十六年,父子连心,感情极深。但即使如此,他也从未见过这种模样的教.主。
最终打破这一未知气氛的还是几位退休御医。他们上前来轮流为沈濯做了检查,最终得出了一致的判定。
沈濯脉象平稳,身体已无大碍。虽然他的体内仍旧少有余毒,但已经没有什么影响,过两日便能自行排出体外。
说起来,对于沈濯与北妃之间的明显差别,御医们也感到很疑惑。不过沈濯毕竟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两人服药之后会有区别,也在清理之中。
加上□□似乎会使人意识清醒一事,沈濯毕竟心志坚定,他能承受旁人无法承受之困境,也实属正常。
检查完毕,前御医们商量着开了一些安神休养的药,留下.药方后,他们就准备离开了。几人打算将沈濯的情况传回京城,也好与自己那些仍在天家任职的徒弟们好好商议一下。
被几位前御医共同确认过沈濯的安然无恙之后,在场众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尽管事实在明确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尽管沈濯十六年来始终保持着清醒,但他的身体也毕竟停摆了这么多年,以目前状况来看,着实不适合直接活动。
教.主虽是情绪跌宕,各种考虑却很是周全。前御医们离开之后,教.主便按住了沈濯,没有让他擅自起身。只问对方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打算亲自上手帮人活络一下僵滞的经脉。
沈濯闻言,只淡淡笑了笑,摇头道:“无碍,我还好。”
一旁的小少主安静看着,只觉不知为何,这位沈宗主笑起来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尽管只是平生第一次见面,他却不由自主地对对方生出了一种亲近之意。
虽然得到了沈濯的答复,教.主依旧不怎么放心,仍然坚持要帮对方检查。前御医们已经仔细检查过沈濯的脉象,教.主自然不会再做重复的无用功,他抬手过去,便直接覆住了沈濯的心口。
此时的玄云宗仍是千里冰封,但为了照看病人,屋内却是温暖如春。为了便于观察,刚刚苏醒的沈宗主只穿了一身浅蓝色的中衣。这是教.主来之前便特意准备好的衣物,不只大小合适,衣料也很是柔软透气,正适合病人穿。
掌心覆上去,体温也随之传递了过来。
合着平稳规律的心跳,带着几能让人落泪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