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死活不乐意拖累他的。
当然,一切还是看大姐的意思。
大姐看了一眼堂屋,见大舅妈在洗抹布,她小声道:“那个……花里胡哨的。”
林妍笑起来,大姐果然是踏实过日子的,不喜欢嘴巴抹油的那种,应该是觉得太油腻了。
她小声道:“那另外一个看着不太会说话的样子。”
大姐:“话是不多,也不是没有。该说的……都说了。”
家里什么条件,他爹娘啥样,姊妹兄弟如何,他会干啥,都说了。
大舅妈听见了,道:“那过日子也不能太闷,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一天两天还凑合,一辈子谁受得了?像你爷似的,嘴巴那么笨……”
“娘,我爷咋了,我爷挺好的。”大姐不愿意她说自己父亲不好。
大舅妈就笑,“还是得再看看,这个罗智刚嘴太笨了,这以后婆媳妯娌有矛盾,他也不知道给媳妇撑个腰,那可不行。”
林妍就笑道:“那个姓任的,家里是不是很穷啊?看着那么活泛不像不懂礼数的,结果几十块钱的上门礼都不舍得出。”
就算没约好突然上门,那你自己都知道贸然上门不好,不更得带礼物?这显然就是想先探探路,值得投资再花钱,不值得就拉倒了。
大舅妈原本也不算嫌贫爱富的人,给闺女找婆家也不是只看家境和给的彩礼,就之前相中的罗智刚也是正常人家,彩礼给也是正常数目,反正儿子的彩礼他们自己攒了,闺女就是找个好人家过日子。
所以就算知道任海成家里兄弟五个,结婚彩礼上肯定会略紧张,可她也并没有嫌弃。她觉得小伙子长得周正,脑子里灵活有主意,嘴皮子活泛讨人喜欢,有个头有力气,只要肯干活踏实过日子,那日子肯定差不了的。
现在被林妍这么再而三地提,她也觉得任海成这个人不实在,精明算计还抠门,不懂礼数!相亲连上门礼都不带,且看他什么时候来补,要是不按程序就算了。
这么一比又觉得罗智刚挺好的,虽然嘴巴笨点,但是看着稳重。
晚上睡觉之前,林妍问姥娘有没有自己的信,结果这半个月家里只有在吉林的二姨来了一封信。虽然有点失望,林妍也没当回事,那就继续写继续投呗。
她看姥爷又要熏呛死人的艾蒿,就把蚊香拿出来一盘,掰开点一圈放在远处,再把身上涂抹一点花露水,睡在蚊帐里基本就不会被咬。
姥爷第一次看见蚊香,觉得很新鲜,就坐在那里对着电灯研究,“这城里人真会享受。”他再看看花露水,怪好闻的呢。
林妍:“蚊香好用,就是掰的时候不好掰,容易断。”
姥爷:“我试试。”
他拿出一盘新的,研究了一下纹路,试着把一圈圈略掰松散,然后就拿开了,“哪里不好掰?”
林妍:“姥爷厉害!”
姥娘:“他编席的手,掰这么个东西都断的话,那好拖出去埋了。”
姥爷:“你还比我大一岁呢。”
林妍赶紧打断他们,“明天带我奶去县医院配个假牙。”
不等姥娘拒绝呢,姥爷立刻大声道:“不用!一把年纪了还换什么假牙,可别糟蹋钱了!”
姥娘原本也不肯要林妍给自己换,她就笑道:“我不用你的钱,你还得读书,留着交学费。我要是换,你爷爷就给我换了。”
姥爷还激动着呢,“要是五六十岁换换还行,这都快八十了,不值当换,谁还知道能活几年?”
这话说得直白露骨,毫不掩饰。
然而乡下人都这么说,姥爷也这样说自己,所以说姥娘也不觉得如何,姥娘也就神色黯淡一下并不反驳。
林妍:“换牙又不贵,才几十块钱。”
姥爷却很激动,“几十块钱还不贵呢?我当初编席,一张篾席编好几天,才卖个十块八块的,能赚三五块钱。就咱种地,一年到头,粜了粮食也赚不到两千块。这家里里里外外的都得花钱,你二哥还得说媳妇呢,可没那个闲钱白活。”
林妍没生气,她知道这是消费观念的问题。
乡下人就是这样,娶媳妇、读书,这些钱怎么也得花,借钱都行。可如果生病,只要不是病得起不来,大家都能忍则忍绝不去医院,所以很多人发病就是晚期。
给孩子花钱他们舍得,给自己花钱,姥爷姥娘坚决舍不得。
姥爷有一年得了皮肤病,浑身痒,其实就是皮炎,去医院查查拿药膏回来擦或者熬中药汤洗也行。可他舍不得花钱,愣是自己寻摸偏方,又是用新鲜辣椒涂抹又是用新鲜热乎的牛粪糊的,最后还是得赤脚大夫给开药打针,折腾了半个月才好。
林妍故意歪曲他的意思,就说他不舍的给姥娘花钱,“你那次腿痒,还是我奶伺候呢,怎么我奶牙齿不好了,你就舍不得给换?”
姥爷:“你姥娘生病我也伺候,怎么不伺候?换牙有什么好换的?还不知道活……”
“我姥娘能活一百岁!”林妍斩钉截铁,“这假牙我们换定了,就是告诉你一声,没让你说了算。”
姥娘下牙还多几个,上牙掉得厉害,主要是三年困难期饿肚子,她把家里能吃的都给男人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