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棚里充斥着食物的香味。
红烧肉散发着浓郁的肉香, 馒头都是麦香味,还有上好的小米粥,开胃的凉拌黄瓜……
宁夫人嘴角含笑,只觉得牛棚里的气氛从来没有这般热闹过。
看到这丰盛的晚餐,宁教授纠结会儿, 不太有说服力地道:“晚上要养生,吃太多肉不好。”
江河大手一挥,“宁老师放心, 我给你们开点助消化的药,保证啥问题都没有。”
周围的人听得喷笑。
“那还不如少吃点呢。”宁夫人不客气地对老伴说,“又要大吃大喝,又想养生, 哪来这么好的事。”
宁教授嘀咕着,“我这不是怕人发现嘛。”
牛棚里出现肉,他们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师母, 老师说得对,牛棚最佳藏食物的地方是肚子。”
江河一脸笑容,又给龙先生挟了块红烧肉, 宁教授都比他胖, 龙先生阐释了啥叫仙风道骨, 真的一阵风就能上天。
宁夫人转过头去教训江河, “大河,下回别拿这么多食物过来。食物来之不易……”
“师母,来得挺容易的。”江河打断她的话, “我帮村民组装两辆自行车,又得了二十块钱。我有一个兄弟在肉联厂上班,他那自行车一亮相,我又接到好几个订单,钱不多,都是肉票。”
牛老师忍不住大笑,和这学生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其实有点皮。
江河刚开始是称呼他们为先生的,龙先生却让他改口,有些伤感地说:“叫老师吧,新社会和旧社会已经不一样。”
先生在古代有“达者为先,师者”之意,解放前是对教育工作者和知识分子的尊称,对一代先贤的敬仰,而他们现在不过是臭老九罢了。
牛老师也反应过来,“叫老师吧,不然被人听到又被说是封建残余。”
江河沉默会儿,方才说:“龙老师,牛老师,历史会证明老师和先生一样,都是备受人尊敬的!在我心里,各位是先生还是老师,并无区别。”
他们都是传道授业解惑。
吃完饭后,宁夫人去泡茶。
几个饱经风霜的老师欣赏天上的月亮,喝着茶,只觉得恍如隔世,好久没有这么悠闲的时候了。
江河诚恳地问:“老师,我想问你们愿意从牛棚搬到村子里吗?”
宁夫人心一动,“大河,你有啥法子?”
能搬出去当然好,炎热的夏天就要来临,牛棚里热得像蒸笼,老伴常常一个晚上都热得睡不着。
江河笑着说:“自行车的事情你们也知道,我可以借口找助手,变速器的原理就你们懂,村民们吃了我的好处,有意见也只敢憋着。”
宁夫人一脸慈爱地看着江河,“这也是你明目张胆地在广场组装自行车的原因之一吧。”
牛老师感情丰富,眼睛有些湿,这孩子没白收啊。
宁教授长叹口气,“大河啊,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我们只能拒绝!村民没意见,但要是城里的革委会发现,你也讨不了好,有人压着怕我们起来呢。”
“宁老师,你们的仇人是哪个?”江河不解地问。
“是哪个都不关你的事!”生怕江河不知天高地厚的去惹他惹不起的仇人,牛老师粗暴地说,“报仇自然要亲自来,哪能假他人之手!好了,休息够就过来学习吧。”
江河顿时得出结论,宁老师他们的仇人肯定位高权重。
他现在确实是没办法,果然还是得搞事啊。
几个科任老师轮流上,觉得江河像那永远吸不饱的海绵,幸好他们的知识量丰富,一时半会不会被掏空。
“被掏空是迟早的事。”牛先生有气无力地说,“我感觉最多一年半载,我就教不了他。”
“你太低估大河!”龙先生嘴角含笑,“我感觉,如果我们不深入学习,说不定哪天就被超过……果然学习是终生的事,老师也不例外。”
几个老师脸上的笑意沉淀下来,以他们现在的身份,如果被发现藏有书籍,只怕不止是批/斗的事。
“能教多少就教多少吧。”宁教授眼中有深意,“大河是能上九霄的人物,咱们当一阵好风就好。”
好风凭借力,送上我青云!
“大河并不是薛宝钗啊。”
龙老师嘴上抱怨,眼里都是笑意,他们期待大河有出息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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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了个休息的时间,江河又拎着块肉,跑到未来的岳父岳母家。
“啥?你想要买破旧的拖拉机或汽车?”
听到江河的话,夏大志手中的烟斗差点没掉下来。
“大队长,您看到我组装的自行车,您之前也没想到我会成功吧?我知道您有门路,其他生产大队里不是有破旧得用不上的拖拉机或者汽车吗?只要您帮忙弄过来,我修好后咱们大队也是有拖拉机或者汽车的队了。”
一时间,夏大志也被他描绘的前景吸引,差点控制不住热血上脑就应下。
然而理想是很美,但现实嘛……
“万一你修不好呢?”
不是他怀疑,而是组装自行车和修理拖拉机、汽车是不一样的,他不敢保证江河能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