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都信了?”他见赵大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禁窝火,冷冷道:“若你父亲当年将私矿上报,或许早就得了封赏,有了官身。”
须知县衙中本就有不少未入流或从九品的小官,拿来赏赐一个有大功之人并非难事。
赵大河却只当程岩在唬他,自嘲地笑了笑。
程岩见他冥顽不灵,也不再多说,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又听赵大河道:“大人,我也有一个问题。”
程岩回头看着他,半晌,微微点头。
“你带来的人手不多,衙差和县兵也不会听你使唤,而我赵氏族人几百余口,你是怎么将他们全给抓住的?”
程岩淡淡一笑,“因为我还有朋友……哦不,是兄弟。”
赵大河:?
当程岩再次从牢里出来时,天已蒙蒙亮了。
一线晨光倾泻而下,微微刺痛了程岩的眼睛。
他以手遮目,却透过指缝看见了藏在云层后的那抹朝阳,红得那般夺目,那般绚烂。
晨光之下,有一道人影渐渐靠近,对方身材魁梧,容貌粗犷,眼神却清澈见底,“子山!那贼子招了吗。”
程岩浅浅一笑,“招了。”
说罢,他朝对方拱了拱手,“林兄,今次多谢你了。”
林昭挠挠头,“你我兄弟,何须谈谢?不就是借点儿人吗?”
程岩笑着揽过他的肩头,“既然你已来了我云岚县,我自然要尽地主之谊,走,咱俩好好喝一顿。”
林昭顿时大喜,“好!今日不醉不归!”
两人迎着朝阳,勾肩搭背地走在云岚县清晨的大街上,背影渐渐融入晨光……
三日后,从云岚县发出的一道奏疏,快马加鞭地赶往京城。
又数日,奏疏被送入了文渊阁。
当天,诸位阁老如往常一般在各自值房中处理公务,首辅张心岚搁下毛笔,端起茶轻呷一口。
茶香清雅,鲜爽生津,稍稍驱散了张心岚忙碌了一天的疲惫。他一手放茶,一手从公案上拿起本奏疏翻开,入眼便是满页方正光洁的馆阁体,让他不禁挑了挑眉。
“这字还不错,看着有些陌生。”张心岚自言自语,视线已移向了第一行——
“云岚县县令臣程岩谨奏……”
程岩?
看着这个名字,张心岚脑中浮现出一位清隽的青年,对于大安第一任三元状元,他和所有京官一样皆是印象深刻,甚至从心底而言,他很羡慕关庭能有这样一位门生。
不过程岩如今只是位县令,奏疏怎么直接就送上来了?
张心岚不认为程岩做事会如此冒失,就算程岩不懂,关庭还不会教吗?于是,他的注意力更集中了些。
这一看,张心岚的姿势就再没有变过。
时间缓缓流逝,当张心岚看完最后一个字,他猛地合上奏疏,面色已极为难看。
半晌,他重重拍响公案,怒道:“一个小小典史,安敢如此!”
声音传到房外,吓得几位阁吏都抖了抖,众人面面相觑,猜测着究竟是何事让脾气甚好的张首辅大发雷霆,但很显然,绝不会是件小事。
“来人!”
房中传来张心岚的声音,有阁吏应声而入,就见张心岚站在公案后,面沉如水,“去将几位阁老请来堂上,本阁部有要事!”
阁吏心头一颤,忙道:“是!”
很快,六位阁臣齐聚一堂。
张心岚乃首辅,座位自然在东首,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关庭一眼,心里琢磨着关庭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但他并未出言试探,而是直接将奏疏递给了次辅赵文博,“赵中堂,你看看。”
赵文博乃是内阁年龄最大的阁臣,五十五岁才被点中一甲,如今已年近八十。
但年龄并未磨去他的火爆脾气,待他看完奏疏,直接破口骂道:“真真下九流之辈,竟敢如此虐待生民,欺瞒朝廷,通敌卖国、谋反逆天,究竟是谁给他的胆子,谁给他的权利!”
其余几位阁臣都目露震惊,仅仅从赵文博骂出的几句话,已足够他们猜到七八分真相。
而关庭却寻思着,方才张心岚看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莫非这件事还与他有关?可他哪儿认识什么下九流之辈?
直到他也接到奏疏,才终于明白了张心岚那一眼的含义。
和其他人不同,他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一层隐秘的欣慰与骄傲——他的弟子,果真没让他失望!
但此刻,他也不好表露出来,只默默合上奏疏。
这一道奏疏在几位阁臣手中传阅了一遍,每个人心思各有不同,但有一点却是一致的——这件事,必须得尽快上奏给陛下。
但凡事涉幽国,对于朝廷来说都不是小事!
何况云岚县作为边关城镇,竟已与幽国牵扯如此之深!若非此次事发,暴露了隐患,等他日幽军大举来攻,云岚县岂不是要直接开城门放人?
而除了云岚县外,其他边城又有没有类似的情况?
宁省离京城如此近,一旦被破,京畿危矣!
由于内阁中处理的都是机密要务,一般官员和闲杂人等不许擅入文渊阁,外人都不清楚这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张心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