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庄棋也不信庙中有鬼,他怀疑是有人在作怪。
为求谨慎,庄棋并未入庙中查看,而是又观察了两三天。
待他确认动静只会在子时出现,便选在丑时潜入了破庙。以他的敏锐,很快察觉庙中那座蛛网缠身的佛像很不对劲,经他细细检视,发现其竟是一处机关。
“佛像底座是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我下去后,找到个巨大的仓库,库中堆积了很多粮食,粗略估计大概有一两万石。”庄棋皱了皱眉,“此外,仓库还连着两条地道,一条较宽,通往城外大兴林,沿路有车轮碾压的痕迹,还有些新掉落的谷子。很显然,他们贪污的粮食就借这条地道运入破庙的;而另一条仅容一人过,居然通向了赵大河府上。”
“地道?”程岩这才明白为何赵大河在征粮期间能够足不出户,竟是挖了地道?他简直都想笑了,“赵大河当个典史真是屈才了,他干脆做个土拨鼠好了。”
他转念一想,这一两万石粮食很可能是本季多征收的全部粮食了,便道:“看来吴一天和胡成喜并等人并没有直接分粮,估计全权交给了赵大河处理,事后他们再拿银子。”
庄棋点点头,又道:“不过,近期内我并未探查到有大批粮食从赵家祖祠运出,因此,我怀疑祖祠中也有一条地道,他们借地道将粮食转运了出去。”
程岩:“那条地道多半也是通往大兴林的,你暗中找一找,看看能否有发现。”
庄棋应是,表情更凝重几分,“大人,还有一事。我在仓库中不但找到了粮食,还发现了不少煤石。”
“你说什么?”程岩一怔,“你确定?”
庄棋点点头,从怀中掏出块用帕子包裹的东西,“我偷偷带回来了一小块,大人,您看。”
程岩解开方帕,就见帕上躺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煤石,色泽黑亮,隐隐透着暗光。
一股寒气从背脊直往上窜,半晌,程岩才涩声道:“有多少?”
听庄棋大致说了个数量,程岩更为震惊,须知在大安,煤矿是非常重要的战略资源,严格由官府把持,并且设有专门的机构监管。赵大河到底从哪里得来那么多煤石?是与掌管煤矿的官员有所勾结,还是有别的渠道?
程岩认为前者可能性不大,因为要打点的官员太多且风险太大,稍有不慎就会翻船,他更倾向于后一种。
突然,程岩灵光一闪——宁省产煤,赵大河有没有可能,找到了哪一处私矿?
若云岚县真有煤矿,对于当地百姓的日常生活将有很大便利,而作为官府,也能够从中谋取一定利益,增加县里的财政收入。
他捏紧手中的煤石,道:“如今已入隆冬,草原那边的日子不好过,若赵大河真的通敌,那最近就会有动作,你好好盯着。”
庄棋:“是!”
冬至一过,程岩便着人在衙门外贴出一张告示,征招所有对地质勘查有经验的人,不拘士子或是农户。
许多人大惑不解,前来问询,程岩便解释说是为了修路、凿井以及引渠。
众人一想也能理解,毕竟云岚县的路实在不忍直视,而且水井也特别少,有两个村子甚至共用一口井。
但衙门中的人并不为程岩的爱民之心而有所动容,反倒觉得这人咋那么多事?
不过程岩如今在云岚县官声特好,他一开口,不少百姓都应召而来,程岩安排人一一考核,凡留用者都能得到一定赏银,之后还有月钱,于是民间的热情更为高涨。
“你说,程岩哪儿来那么多钱?”
赵府中,赵大河沉声问他的夫人,“这笔额外支出需要上报户部,但据我所知,他并没有向上面请示……”
赵夫人一边给赵大河捶腿,一边道:“他可不就是有钱吗?李大牛那事,皇上赏了他不少金银呢。”
赵大河:“莫非他真是自己补贴?嘁,还真是大公无私。”
赵夫人娇笑一声,“那谁知道呢?”
这时,门外忽有下人通传:“老爷,客人到了。”
赵大河神情一凛,猛地推开夫人,导致后者没站稳一屁/股着地,又委屈又茫然地望着自家老爷披衣就往外走。
然等她反应过来客人是谁,顿时一个激灵,垂下头乖得有如鹌鹑。
赵大河哪有心情注意其它?他脚步匆匆进了书房,房中已有一名中年男人在等着。但见那人身形魁梧,高鼻深目,虽穿着打扮与大安男子无异,但却并不像寻常大安人。
此时,中年男子见赵大河进来了也不起身,稳稳坐在上首的位置,“赵大人,好久不见了。”
赵大河将右手放在心口的位置,弯腰行了个礼,“小的见过桑波大人。在大人面前,小的哪儿算得上什么大人?”
这话说得绕,却逗得桑波爽朗大笑,“将来赵大人到了咱们幽国,吾皇赏你个爵位,可不就是大人了吗?”
赵大河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喜意,忙道:“多谢吾皇恩典。”
桑波:“只要你好好为吾皇办事,我大幽绝对不会辜负你,东西准备好了吗?”
赵大河自得一笑,“一切就绪,请大人随我来。”
只见赵大河走到东墙一幅画前,抬手撩起那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