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好了上衣。
“我昨晚做梦。”
“嗯。”
“梦见你这个伤了。”海吹纱组织了一下语言,回头道,“说是只要最后一条尾巴断掉,你这个伤就有得治了。”
“真的吗?”
“反正梦里是这么说的,应该是龙脉吧,这都梦见好几次了……”海吹纱盯着狐狸的脸看。
他头发乱蓬蓬的,越凌乱,就越发衬他那张脸漂亮。
海吹纱:“哎哟,你怎么能这样顺眼。”
她鬼使神差,把手放在夷光的头顶,揉了揉他的头发。
“你这个尾巴,怎么断?”
“唔……怎么说呢,应心而断。就像……就像开悟一样,要那种,‘哒’的一下,悟到了,才能断。”夷光给了个很模糊的说法。
海吹纱垂头沉吟:“你最近有什么想要悟到的东西吗?”
“不好说呀。”夷光微红着脸,乖乖坐在她对面。
“啧,我以为还你清白后,你这伤就会好,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她语气明显低落了。
夷光连忙凑近了,睁着狐狸眼睛,安慰海吹纱道:“不呢,说不定很快就会有我愿意断掉尾巴帮忙的事情了。所以,你千万不要伤心呀。”
海吹纱:“算了,不想了,起床!”
床软,加上被褥凹凸不平,海吹纱站起来那一下,身子一歪,又摔了回去。
夷光张开手臂,用胸膛去接:“小心呀!”
于是,海吹纱跌进了他的怀抱。
夷光:“啊呀……啊。”
前一个啊呀,是海吹纱撞进来,砸在了他胸膛里。
后一个啊,是她脑袋滑下去,陷进了自己盘坐着的腿中。
部位很妙,正中红心。
疼完过后,狐狸捂住了脸,又是一声啊呀,连忙掀起被子披在身上,搭在脑袋上。
因为他把耳朵又羞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羞……因为海吹纱发现了他的秘密。
海吹纱声音非常小,像自言自语,很平静地说了句:“起来了。”
夷光捂着脸坦白:“我昨晚告诉你了,但你睡着了!!”
“那你这玩意儿……能用吗?”
夷光惊愕:“长在我身上,好好的,为什么不能用?”
又沉默了会儿,夷光:“它不叫这玩意儿,它是……反正它不叫这玩意儿。”
海吹纱用讨论科学的口吻,问夷光:“我知道你是清修,但我想问的是,你自己……有没有用过它?”
夷光放出尾巴弯弯绕绕,羞涩的盘在了自己的腰上。
“没有呀,我说过,我会压下去的。”
海吹纱:“那你压一个试试。”
夷光闭上眼努力了好一会儿,双手托住海吹纱的脑袋:“你你你,你先起来。”
海吹纱起身,一回头,夷光收了尾巴耳朵,风一般奔到墙角,直挺挺贴着墙,像良家妇女恐惧登徒子,对海吹纱说道:“你坐那里不许动。”
海吹纱不动,但目光盯着他睡衣腰带垂下的位置看。
夷光闭目蹙眉,睫毛上都要沁出泪珠了,总算是好了。
“怎么办到的?”海吹纱问。
“有口诀呀。”夷光道,“以前我也是这样子的。”
海吹纱笑了笑,起床收拾了。
等到两人退房离开,走出酒店大门,冷风吹脑壳后,夷光才道:“你调戏了我。”
海吹纱笑:“不行吗?”
“……”夷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半晌,才又说道,“不行,要讲道理。”
“我不讲道理吗?”海吹纱笑容都要从脸上漫到脚趾了,“我可是全都问过你了。”
好像也对。
投喂了狐狸后,两个人步行乘地铁。
路上,夷光忽然与她并肩走着,微微弯着腰,轻声道:“海医生,是你坚持认为我是清白的,我想……你算是我的恩人。”
“恩在哪?”海吹纱反问。
“若非你坚持,我肯定会一辈子待在医院,背着罪名。”
“不会,真相就是真相,早晚而已。”海吹纱道,“就像你护龙心龙脉一样,并不需要什么报恩,那只不过是该做的事。我呢,也是做了我自己该做的事,不算你的恩人。”
然而,狐狸的下一句话,让海吹纱后悔不已。
因为夷光说:“我想报恩……我狐仙庙没有了,别的也没有了,想了想,浑身上下现在最宝贵的,是元阳,不嫌弃的话……”
海吹纱刹住了脚。
狐狸也停了下来。
海吹纱抬头看向夷光,夷光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理所当然,又带着点真诚的请求。
很清新,很自然,很正常,仿佛就是送了点小礼物,给她报恩一样。
“……元阳?”海吹纱拍了拍热腾腾的脸,确认道,“是我想的那玩意儿吗?”
夷光愣了愣,忽然抓住她的手,掀开衣服,把她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你自己来看。”
夷光心中最本真的意思,海吹纱听到了。
——好想给她点什么。
——只剩下清修的元阳了。
——可她嫌弃吗?